嵐衫盯著紀令月離開的身影出神,忽然隻聽戚夫人道:“她很像我吧?”
“我自己也是這般覺得,這紀小姐就像是另一個模子的我一般。”
戚夫人眼中卻帶著一絲柔和的光,似乎是想起當年發生的事情一般,隻是現如今的戚夫人早已沒有以往的精神,多愁善感優柔寡斷可一向不是她的性格。
嵐衫走上前收拾了露台前的茶盞,“夫人是夫人,郡主是郡主。無論在如何相仿,也依然如此。”
久久,戚夫人才低聲喃喃,“也隻有你們能夠看得通透。”
……
心口越來越痛了,這個時間點兒是紀令月該吃胭脂丸的時間,她不想回去見方青雲,隻得走近一家酒肆裏,差人買了這裏最好的酒。
小二忙勸道:“實不相瞞,姑娘,我們這邊的人都是偏北地區來的人,上好的就也隻是楚人與遼人最為嗜好的燒刀子,你一姑娘家,定然是喝不得這酒。不過這邊也有釀的果酒梅子醋,要是姑娘喜歡……”
紀令月聽他說的囉嗦。自己都快疼的受不住,揮手示意他就暫且這麽做了去。
她這麽想著,找了個角落並不怎麽引人注目的地方歇息,這時隻見前桌那邊有人走來,腳上和胳膊上有些黑灰,人臉上也是灰頭土臉的。
“嘖,那家人可惜了,他們孩子也還不過七八歲而已。”
“那女人沒有跑出來,哭的聲嘶力竭,我聽著又一想家中的妻子,嘖……可憐人。”
這時小二手上拿了一些酒,先給紀令月送上:“姑娘,這是梅子酒,有準備了一小些下酒菜。酒肆這邊沒什麽精致吃食,還望見諒。”
紀令月淡淡恩了一聲,聞那果酒氣味香醇,紀令月最醉胭脂的強烈渴望也就少了幾分。
屆時,小二見前桌兩人灰頭土臉的模樣,不禁疑惑:“二位客官這幅模樣是怎麽回事?”
那人連連擺手:“快別提了。”
“西區那邊不知怎的著了火,聽見有人的慘叫,我們趕緊趕了過去。那一家三口原本做的就是小本生意,平時對誰都是客客氣氣,誰成想,一把大火給家都燒沒了。”
“西區?”小二疑惑的走向窗口邊,他推開窗戶上的擋風,紀令月也瞧見那邊的火光衝天的亮起,連著厚重的雲層也被一同給燒毀。
小二可惜道:“也不知是誰家著了火。”
“就是那家藥房,他們夫妻似乎是想將小兒子給送出來,那身上臉上燒的是一塊一塊的,每塊完整的好肉。又用衣服被子裹著孩子,誰料到……那孩子直接被悶死了。”
酒瓶子咋在地麵滾了幾圈,聲響讓小二和客人紛紛回頭,紀令月一臉錯愕的站起身,還未走幾步直接撞上一旁的桌子邊角,她顧不上疼,追著前方的人忙問:“是盞娘和她的孩子霖兒?”
“你……認識那夫妻和孩子?”
紀令月恍惚的取下發間的首飾放在桌麵,“就抵了酒錢了。”說完之後就跑了出去。
原本的天已經暗了下來,此時的火卻將天照的亮堂堂。紀令月似乎聽見有人嚎啕大哭,她以為是盞娘的孩子,忙跑過去,卻見隻是一與家人走散了的孩童。
紀令月有些錯愕,她尋著滅火隊伍前藥房,火勢迅猛已經連著一旁的房子都給燒著。
她原本正要往前,忽然一隻大手緊緊拽住她。
慌亂之中,紀令月對上方青雲的眼睛,“隨我離開這裏。”他說。
紀令月被他扯開,似乎身體終於有了自己的意識,紀令月奮力掙脫他,“不要碰我!”
臨城就這麽點兒大的地方,自己要是做什麽別人會不知道?
她剛剛奮力掙脫,現在又撕心裂肺的狂咳,方青雲皺著眉頭,紀令月冷笑道:“你覺得我很累贅吧?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管我。”
“我從未。”
紀令月剛走幾步,腿腳就軟的不行沒有力氣,方青雲抓住她的手嗎“先將這醉胭脂吃了,你身子弱……”
她似乎被點醒了一般,“醉胭脂?對,就是這個東西,這場大火怎麽會無緣無故冒起?是天懲,是罪過,是我一心想要知道你們控製我的東西。”
“月兒,吃了吧。”
方青雲……記憶之中的方青雲合成這般去求過人,或許紀令月已經當真成了他心中的軟肋,隻是在這之前,紀令月是他抓不住的風,緊握在手中且抵不過她的悄然離逝。
紀令月奮力推開他,“我知道是誰做的!”
“你去了能有什麽用?”
她直直的盯著方青雲,“你也知道對吧?當我想要接近真相,你們也隻會用一些理所當然的理由告訴我說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我不會計較什麽,隻是盞娘夫妻何其無辜?”
“你讓我覺得很陌生,好似我一開始見到你一般。”
方青雲眼睛腫映出紀令月的模樣,他想要去擁抱紀令月,隻是她的敵意已經形成他們之間密不透風的牆。
另一邊。
嵐衫聽聞外麵人吵吵鬧鬧,戚夫人的睡眠向來淺的很,為了不打擾戚夫人,嵐衫便出麵去問。
下人簡單將事情一說,她明白了些,“將人給打發了吧。”
然而紀令月卻衝了過來,手上不知何時拿著一方帕子,上麵蔓延這醉胭脂的香味。那可是那幫人怎麽著也沒有找到的。
“郡主怎麽又來了?既然不喜歡此間,可比再擾的人心煩意亂。”
紀令月冷哼一聲,“藥房的火,隻是因為這個吧?怎麽找也找不到,隻能一把火給燒掉。原來戚夫人管理臨城,竟是用的這般卑劣不堪的下作手段。”
嵐衫垂下眼眸,“我不明白郡主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我是在什麽地方找到的帕子麽?盞娘可從來沒有想過連累我,對於一個陌生人而言,她完全可以將這東西交付給你們。可你們,卻因為這麽一張帕子,讓一場大火將所有的東西都銷毀殆盡!”
“戚夫人,據說當年你以一人之力護的臨城一方平安不受兩國夾在之氣。現如今,你又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