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都城幾乎屍橫遍野,如今若是去了行宮,卻可見到遍地中著長生樹。”紀令儀不由得感歎,行宮如今的長生樹後來也有思念先人所種。

仿佛在平息當年的不甘怨恨和憎惡,當風吹起長生樹的枝條,又好似在安撫故人一樣。

這也難怪回來之後的陸瑾桃性子有些轉變。紀令月她們隻等這紅姑姑教訓完了小宮女,這邊剛過去,紅姑便緩緩走來,不疾不徐道:“老奴給紀小姐、郡主請安,有禮了。”

“紅姑姑,公主的傷勢可有好轉?”

紀令月忍不住開口,她對上這位紅姑姑的眼睛不由得一愣,她的額角有一塊不是很明顯的疤痕,若是稍加修飾的話可以遮擋掉。

然而這紅姑姑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布滿風霜的臉,比起那經曆滄桑的老嫗,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公主如今尚在昏迷之中,但郡主是皇宮中人與公主最為信任之人,也是可以見上一見的。”

紀令儀秒懂她的話裏有話,留在原地:“那月兒進去吧,我還有些其餘的事情要問一問紅姑姑。”

行至廂房內,紀令月就聞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她疑惑的看向一旁看守的宮女,“我怎未曾見過你,公主身邊好似沒有你這個宮女吧?”

進宮的人都是要審查的,臉上不能有疤痕,女子身體不能有殘缺,身高、體重和麵貌等方麵都是有所監督。就是方才紅姑姑鬢角位置的疤痕,都很有可能給她刷下來。

“回郡主的話,奴婢是寧太嬪身邊的女官,特意來侍奉公主。”

紀令月抬起手打住她的話:“你又沒有聞到什麽香味?”

“香味?”女官輕輕歪頭,“想必是奴婢在此處待了許久,所以沒有察覺到香味。”

說起來這還是紀令月第一次來這裏,她仔細觀察此處的擺設,比之紀太後的住所過於素淨了些,不像是陸瑾桃會待的地方。

女官幫忙給紀令月帶路,隻見她轉身繞到一個博、古架上麵,手上拿起一個青花瓷瓶按了下去,“郡主且先稍等。”

隻過了片刻,原本紋風不動的博、古架緩緩向後方轉開留下一個缺口,看起來還能容納兩個人並肩同行。

紀令月沒問這麽多,卻對一旁的女官起了些許的疑心、

隻見前方有一暗門,女官伸手推開,有幾位太醫手上正在煎藥,他們見到紀令月來也沒多大的意外。

“這……有多久了?”紀令月不由得好奇,宮中什麽時候搞了這些玩意兒,她姑姑紀太後知道寧太嬪這裏的事情麽?還是已經知道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女官以為是太醫們再次多久,輕輕搖頭:“從公主來此便一直在這裏了,公主現如今其實還沒有蘇醒,但是很快太醫們就會想出來新的法子。”

勸慰人的話誰不會說?

紀令月走了幾步取出袖口裏麵的帕子來,“這香味越來越濃鬱,你當真沒有聞到?”

“自然是嗅到了,郡主初來,定是受不得。”

香味如此濃鬱熏得人鼻子都受不了辣的眼睛疼,這女官要麽是沒有嗅覺,要麽就是在裝傻充愣,紀令月不想在跟這個睜眼說瞎話的人在這裏浪費口舌,金質越過太醫和一旁看守的宮女向著拉起的長帷幔後麵躺在床、上的人走去。

“瑾桃?公主,你可有好一些。”紀令月的手還未伸向帷幔,女官忽然提醒:"公主此時還在昏迷不醒,郡主不如就站在這裏痛公主說說話,稍後離開吧。"

紀令月蹙起眉頭,“讓我見一見公主,或是看看公主的傷勢,我總不會害她?再說你們都在此,當時中毒之時,我與蘇家小姐可是也都在場。”

女官麵露為難,“可現如今郡主與蘇小姐都醒來,郡主還是不要去看的好。”

那你剛剛給我引過來幹什麽?……不對!

紀令月眼睛尖,她瞥見一旁放置的繡花鞋子,又瞧見在場的太醫麵都生的很,如果是寧太嬪的話,定然是生了病也要在場陪同。或者是留個親信再次看住陸瑾桃。

一旁的案幾上還有飄起白霧的茶水,紀令月轉身走去,無意間瞥見一旁放置的精巧紅木盒子,上方還有鑲嵌的一個流光溢彩的紫色珠子,饒是旁邊繁雜的花紋,怕是都要廢工匠們不少的心思。

“你叫什麽名字?”

女官麵帶疑惑神色,仍然對紀令月恭敬有禮:“姓趙,奴婢名為趙何亦。”

“方才太醫給龔準準備的什麽藥材?我嗅到一股子香味,現如今隻覺得身體異常疲憊。”

紀令月不忘拿起一旁放著的東西左右翻看,又見窗麵的位置放著一小盆黃色小花,遠遠一瞧,到像是桂花一般但是卻沒有桂花想起濃烈。而在帷幔破昂變的位置,卻有著一把長琴和一些散落在地麵上的琴弦。

“隻是……一些暫時讓公主安神的藥物而已,太醫們暫時也不明白公主所犯之病症,暫時就……誒,郡主?郡主!快攔住她!”

誰也沒有意料到紀令月突然抄起一旁的茶杯朝著帷幔裏麵砸過去,隻聽一聲痛叫,紀令月哪裏還管這麽多,一把扯下帷幔。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竟敢傷我!”

二人異口同聲的質問,女官和一旁的太醫紛紛跪在地上。

這個人,是個男人。

而且此人與方才的笑亦娘子身邊的琴師長相一模一樣,最為重要的是,琴師不是離開了麽,怎麽會又先她一步見到陸瑾桃?又或者是代替陸瑾桃在此處。

“放肆!”紀令月就差沒有掀飛桌子質問,“你是何人,竟敢擅自在此,太醫,女官?莫不是都糊弄皇室之人不成!今日若是見不到郡主——”

紀令月轉身抽出掛在牆上的劍,“說!”

向來聽說紀令月京城第一美人,一貫的好脾氣好性子,雖然美人都是有些汙點,可說她們好的人多了去了,那麽些汙點也就不覺得有什麽。

可現在的紀令月的狠勁兒和囂張跋扈再次從她的身上展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