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景發現自己在陸淮琛麵前,那些引以為傲的資本頓時被打擊得支離破碎。
第一次見到他時,陸淮琛出塵的容貌讓他第一眼就驚豔到失神。
隻是這一眼,西涼景就生出輕蔑之心。
“我看這世間人都被他的皮相所迷惑了,有些人瘋狂起來,陸淮琛就算伸個懶腰也能被吹成仙人之路。”
他在見到陸淮琛後,回大渝準備的府邸時,對著隨行的朝臣說出了第一句話。
西涼景此行除了追逐西涼嫵的身影,實際上還帶著與大渝交涉的任務來。
西涼地處偏遠,中原地大物博之地皆被大渝東臨牢牢占據,兩國如龍爭虎踞之勢盤亙在資源最豐富的土地上。
養活一國子民,使國家愈發強盛,最需要的便是資源與技術。
聽聞大渝改良農耕之法,當年收成比往年上漲了三成。
這個消息頓時震驚了五洲大陸。
如今三國使臣來訪,主要是為了交易這農耕之法。
此事事關重大,東臨過將周遊列國的方青元千裏迢迢的喚回,讓他親自拿著東臨引以為傲的兵器鍛造之術進行交換。
而西涼與北烽國底蘊較淺,聽聞早早回國的北烽幾乎把國底拿出一半來與大渝進行交易,他們走之前臉上還帶著喜色。
北烽地處極北,終年積雪不化,能夠種植的糧食極為有限。
而大渝改良的農耕之法,隻要利用好了,絕對會北烽國帶來突飛猛進的變化。
三國之中,唯有西涼國到現在沒有半點動靜。
因為西涼國壓根就拿不出誠心來,他們甚至企圖將西涼嫵派到大渝勾引陸淮琛,按照他們所想,最好能將人勾引的神魂顛倒,白白將農耕之法拱手相讓。
他們這種意圖空手套白狼的想法被陸淮琛知曉了,忽而才晾著西涼國這幫人。
結果他們不自知,還以為陸淮琛真中了西涼嫵的美人計,才容忍西涼國作天作地。
可越待,他們發現自己就像是深陷泥潭之中,早已無法自拔。
陸淮琛展現出的能力無疑是一把重錘,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西涼景心底。
擊碎他可笑的驕傲與自尊心。
在西涼國他是人人敬畏眾星捧月的皇子,未來的皇儲競爭者之一。
而在大渝,他不過是陸淮琛與方青元陪襯的小醜,滑稽可笑。
西涼景怒氣橫生之餘,恐懼感也在逐漸增加。
他看著陸淮琛,喉結一滾,“你……你真要當著眾人的麵謀殺一國皇子不成?”
西涼景心下一亂,生怕陸淮琛抽刀一下將他斬殺了。
紀令月在一旁看著,不屑的撇了撇嘴。
這西涼景真的是欺軟怕硬,隻挑著女人欺負,在王爺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她輕啐,“嚇成這樣,方才是看我好欺負嗎,什麽德行。”
西涼景那滿腔恐懼與憋屈原本就無處發泄,聽到這句嘀咕仿佛一下就找到了發泄口,倏然扭頭瞪著她。
“紀令月,你今日膽敢踏入這裏專程看本皇子的笑話,當真是狠辣心腸!”
紀令月一臉錯愕。
這西涼景未免也慫到家了吧?真當她是病貓好欺負了?
紀令月道,“再怎麽狠辣也比不過你啊,本郡主難得發這麽一次善心,沒想到好心當成驢肝肺。”
說著,她還假意抬袖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淚。
眉眼一蹙,那美人受欺負的可憐模樣油然而生。
西涼景咬牙切齒,“你這個瘋女人,殺了西涼丹,膽敢在我的營帳中倒打一耙!”
一句話,頓時把氣氛攪得僵滯到冰點。
紀令月抬起的手微微一頓,神情霎時攏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她莞爾,眼底卻毫無零星笑意。
“我以為你要裝聾作啞的縮在龜殼多久。”
“堂堂一國皇子,自家死了個公主還無動於衷,厚著臉皮待在大渝的狩獵場。”
“設計將我擄走,居然還不知廉恥的潑髒水於本郡主身上。”
紀令月冷笑,“怎麽,這時候才想起拿你那死去的妹妹當擋箭牌了?”
西涼景被戳中了痛點,臉色青了白,白了紅,像是打翻的調料盤五彩繽紛。
他原本有些憔悴的容貌又陰沉了些許,渾身透露著一股陰鬱的氣息。
“荒唐,你這個殺人凶手簡直是滿口胡言!”
他指著紀令月怒喝,看著紀令月嘴角勾起的笑愈發覺得惱火。
西涼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竟三兩步上前伸手朝著紀令月脖頸狠狠抓去。
紀令月就這麽靜靜站在原地,不僅不動彈,反而朝他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
“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會動這種念頭,你真是蠢得沒救了。”
陸淮琛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紀令月身前,那冷淡中帶著鋒銳的鋒芒。
他五指牢牢抵在西涼景的脖頸指尖,指腹微一用力,西涼景頓時流露出痛苦的麵色來。
他死死扒著脖頸間如千金巨鉗的手,怎麽也扒不開。
感覺進入肺部的空氣逐漸稀薄,西涼景艱澀的從嘴裏吐露出幾個模糊不清的話來。
“鬆……鬆手!”
陸淮琛似笑非笑,手上的力道加大,像是拎起毫無抵抗能力的大頭鵝一般輕巧。
西涼景通紅著眼眶掙紮,到最後因為缺氧而急促呼吸的時候,桎梏在脖頸間的力道陡然一鬆。
他整個人搖搖晃晃,腦子裏還懵懵的,險些雙腿一軟摔了個狗吃屎。
紀令月有些惋惜,“真可惜,這個時候還得留你一命。”
她嘴上雖是這麽說著,嘴角卻陡然朝他勾起嘲諷的弧度。
西涼景前頭才被當做小雞仔一樣拎起來,如今連西涼護衛都紛紛別過頭去,沒臉看向他。
“在本王耐心全部耗竭之前,還希望閣下能夠好自為之。”
西涼景渾身一僵。
陸淮琛冷颼颼的看了他一眼,冷嗤一聲後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腳步忽而站定,偏過頭看向紀令月,語氣淡淡,“還不走?”
紀令月反應過來,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她在離開帳篷前回過頭,恰好對上西涼景那宛若淬了毒液的視線。
簾帳一落,徹底將那視線隔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