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說這一些都是我自導自演嗎?”

紀令月冷笑,指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此人在林間偷襲了我,最終被靳七捉住了。”

西涼景臉色微微一變。

紀令月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半句廢話都沒有,直接進入主題。

“說吧,誰指使你襲擊我的。”

那男子悶聲不吭,靳七那張娃娃臉不複素日模樣,嘴角的笑都帶著凜冽殺意。

他上前,腳跟狠狠踩在男子腳腕上,鞋底裝著減弱。隻聽見那男子悶哼一聲,臉色驟然煞白。

靳七笑,他傾身,語氣陰惻惻的,“郡主問話,你沒聽到嗎?若是耳朵不靈光,我可以替你割下來。”

紀令月難得見到靳七這副強勢的模樣,不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看來這次意外把他給憋狠了,本性都被激發了出來。

那男子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腳上傳來比刑訊還劇烈的痛意,麵色慢慢漲得通紅。

他道,“沒有人指使,一切都是我做的。”

靳七腳下逐漸用力,他眉目逐漸染上不耐,“再不說實話,我……”

紀令月抬手攔住他,她走上前俯視著這名男子,“聽你的口音,不是大渝人士。”

“皇城禁軍中每位將士都是記錄在名簿內,每日巡邏都會清點人數,你不可能混入其中。”

她篤定,“隻剩下一種可能,你要麽是東臨國的人,要麽,是西涼國的人。”

方青元揚眉,“事先聲明,本皇子可沒有帶那麽多隨從的興趣。”

他瞥了場中男子一眼,“況且這人長得還沒九龍看的順眼。”

方青元這一插混打科,卻是在變相告訴眾人——

此人並非東臨國人士。

方青元素來喜好獨來獨往,身旁除了一個九龍,幾乎沒見過他身旁還跟著誰。

西涼景臉色一沉,“難不成他還是我西涼國帶來的人不成?笑話,你隨隨便便抓一個人就想汙蔑我西涼使臣嗎?”

他揮袖,“退一步說,就算他襲擊的你又如何,這也洗脫不了你殺人的嫌疑。”

紀令月沒有理會他,繼續看著那男子。

“你說,隻是你單純的要殺我,沒有幕後主使?”

那男子咬牙,“是。”

“那就奇怪了。”紀令月眼梢微微挑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來,她聲音微冷,“那你怎麽沒有殺了我?”

所有人一愣,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是啊,如果他真的要殺紀令月,砍她脖頸的瞬間完全可以一擊斃命。

殺人不過點頭地,更何況他離紀令月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一掌砍昏她的地步,為何沒有直接下殺手。

那男子身子微微一晃,他這才意識到,方才紀令月分明是在朝他下套!

“我……還未動手,此人就過來將我擒住了。”

靳七神情陰鷙,眾人卻是不信這人的話。

“此人不是什麽普通人。”紀令月見眾人逐漸了然的神情,開始解釋著,神情不慌不亂。

“靳七。”她隻是輕聲一喚,靳七好似知道她要做什麽,緩緩抬起腳。

腳底那鑲嵌的刀片頓時展露在眾人麵前。

不少人臉色微微一變。

紀令月淡笑,“尋常人被割一下,隻怕會疼的叫出聲來,此人自進營帳之後悶聲不吭,跟別論我這護衛的力道極大,隻怕他承受的痛楚更甚。”

“可諸位有誰聽到他喊過一聲,隻怕我沒讓靳七抬腳,許多人壓根就看不出來他正承受著什麽吧。”

眾人麵麵相覷,還真的沒有。

就算一開始他臉色極差,旁人也隻會以為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大人物,再加上被靳七的從中威脅被嚇得表情失控。

如今一看,顯然不是這樣。

她意味深長的朝西涼嫵的方向瞥去,瞧見她有些繃不住的神情,心中冷笑。

你以為派出忠心耿耿的死士就能夠打死不認嗎?

她有的是辦法把所有人的疑心勾起,就算他不承認又何妨。

不論用什麽詭辯方法,從她嘴裏說出來,一樣能達到目的。

她自知若是有人深究,她這些幾近攻心的話語壓根站不住腳,但這個時刻,沒有人會在意。

紀令月看向西涼國眾人,她冷笑一聲,“怎麽,你們西涼國的暗衛,不出來認領一下嗎?”

這番話說出,營帳之內的氣氛陡然緊迫到冰點。

她微仰首,視線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譏嘲一笑,“設計讓我看到西涼丹的屍體,再派人擊昏我後順理成章的栽贓……”

“我說了,這一切都是我的主張,與旁人無關。”

跪在地上的男子倏然抬眸,那平平無奇的麵容驟然浮現出一抹堅毅之色。

還沒等紀令月反應過來,隻見他下頷一動,一股腥紅的鮮血驟然自他口中噴薄而出。

“糟了!”靳七臉色微變,伸手的刹那,藏在男子牙間的毒早已滲入四肢百骸。

此人沒救了。

靳七臉色已經不太好看,方才隻是檢查一遍便將人押了過來,若非時間緊迫,放在平時早就把人的牙一顆顆拔掉,哪兒還留給他藏毒自盡的餘地。

他抬眸看了眼紀令月,剛想認罪,卻看到她鎮定到冷靜的神情。

靳七微微一愣,他下意識看向自家主子。

隻見陸淮琛嘴角微勾,嘴角的嘲諷掩飾不住。

看來事情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靳七反應極快,一下福至心靈,不再有什麽動作,而是任其發展。

蠢貨!西涼嫵瞳孔微縮,差點罵出聲來。

她呼吸微微一急促,就算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暗衛自盡後逐漸失去生機的軀體倒下。

西涼嫵慢慢攥緊了拳頭,她暗暗咬著牙,看向場中紀令月的視線,愈發毒辣陰狠。

在一旁的紀令月別開視線,她強忍著飛快跳動的心髒。

就算自己想要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但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她沒法做到完全的無動於衷。

可是在這個時候,她露不得半分怯意。

在這暗衛自盡的一刻,她知道,命運將有利的天平朝她的方向傾斜著。

暗衛自盡或許是忠心護主,不願泄露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