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男子們競技般的比試,紀令月反倒顯得優哉遊哉。她高坐在馬上拉著韁繩慢悠悠閑逛著。
“駕!”清朗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紀令月扭頭望去,層層密林之間有人禦馬疾馳的身影不斷穿梭而過。
“還真是熱鬧。”紀令月看了一眼,隱約聽到山狐鳴叫聲響起,隨後淹沒在馬蹄踏塵和人群高呼的紛亂聲之中。
靳七以為她也想過去,便勸道,“圍獵場中凶猛野獸奇多,為了安全,郡主還是在這片區域內活動為好。”
“放心吧,我還是很惜命的。”紀令月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閑逛了一圈,這片安全區域幾乎被她走了個遍。
“怎麽一隻兔子都見不到啊。”紀令月有些鬱悶的開口,她視線左右環顧一圈,除了雜草一隻活的獵物都看不到。
靳七道,“應當被嚇跑了,畢竟狩獵的動靜極大,一些動物會遵循趨利避害的本能離開。”
阿瑤這時候突然出聲,“我……奴婢方才在那個地方發現了幾隻獵物。”
紀令月正愁著沒獵物可以讓她練練手,聞言眼眸一亮,“哪兒?”
阿瑤朝著左手的方向一指,“那兒。”
紀令月順著她指的視線望去,立即策馬興衝衝的過去。
策馬穿花拂葉,在日光下泛著粼粼波光的溪水如撥雲見霧般出現在紀令月眼前。
“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地方。”紀令月微訝。
草叢中陡然躥出灰色的兔子,在紀令月眼皮子底下飛快奔過,她卻什麽動作都沒有。
靳七身形一閃,回來時手中緊緊攥著灰兔兩雙長耳朵,有些肥胖的身軀在空中晃著。
灰兔小短腿試圖一蹬,似乎發現這隻是個無用功後,倏然放棄掙紮。
靳七笑的燦爛,“屬下再放一次,郡主這次可要把握好時機。”
紀令月一愣,這才意識到靳七以為自己錯過了灰兔子,又重新把它抓了回來打算重新來一遍。
她大窘,哭笑不得,“多謝……隻是把它放了吧。”
靳七聳肩,手剛鬆開,那隻灰兔如流星般淩空一躍,很快便隱沒在草叢之中不見蹤影。
紀令月朝著汩汩溪流岸畔走去,腳下陡然踩到鬆軟的土壤,身軀險險一晃,差點兒栽倒在地。
靳七眼疾手快的攙扶著她的手臂,待站穩後又飛快鬆手。
紀令月心有餘悸,回首朝他一笑,“多謝……”
一句話未說完,她視線落在靳七頭頂,瞳孔倏然流露出驚愕與驚色來。
原本靜靜吃草的馬不知何時驟然失控,那高高揚起馬蹄眼看就要踩到靳七的頭頂。
“小心!”紀令月伸手猛地朝靳七一推。
靳七反應極快,他瞳眸鋒銳的暗芒一閃,一個滑步險險避過那重重落下的馬蹄。
“怎麽回事?”紀令月連忙跑到一側,她視線飛快一掃,便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阿瑤。
“阿瑤!”紀令月一聲驚呼。
她連忙趕到閉著眼睛似乎已經昏厥過去的阿瑤身旁,不斷呼喚著,“你醒醒啊。”
喊了半晌毫無動靜,紀令月心下一急,掐人中各種方法輪番試過,阿瑤眼皮子忽然一抖,她緩緩睜開了雙眸。
她茫然,“小姐?”
紀令月長舒一口氣,她扶起阿瑤,讓她靠在一旁的樹幹旁,先是問了她身體狀況,確定無事後才肅了神情問道。
“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昏倒了?”
怎麽一眨眼的瞬間,那匹失控的馬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兩人身後?
紀令月百思不得其解。
阿瑤揉了揉腦袋,忽然驚恐的坐直了身子,語無倫次道,“馬……對,奴婢剛下馬,那匹馬像是發了瘋般將奴婢甩到地上。”
發了瘋?紀令月沉思,她突然回想起馬場比試那一天的情形。
她視線陡然在周遭一掃,聲音微沉,“靳七。”
靳七製服了受驚的馬後,將其牢牢拴在粗壯的樹幹旁,這才走了過來。
“小姐有何吩咐。”
紀令月警惕的掃向周圍,她微微壓低聲音,“你可否能找出周旁有暗衛來過的痕跡?”
她懷疑,是那一日對她偷襲的西涼嫵暗衛搞的鬼。
靳七一愣,他看向坐在地上臉色發白的阿瑤,一下便想通方才發生了什麽。
“屬下盡力。”
說完,他身子一閃,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阿瑤微低著頭,她拍了拍裙裾上的灰,扶著樹幹起身。
她看著紀令月,眼中的眸光微微一閃。
阿瑤忽然道,“小姐,奴婢想去溪流旁清洗一下。”
她抬起手,掌心手背都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痕,傷口流出的血沾著灰沙與泥屑。
紀令月正猜測著是不是西涼嫵的手筆,聞言下意識道,“我陪你過去。”
兩人沿著小道緩緩走了下去。
隻是紀令月走到半路,視線隻是不經意的一掃,腳下像是被定住般,久久不能夠挪動一步。
在溪水畔,似乎躺著一個人。遠遠的看著,竟像是一名女子的身形。
紀令月一愣,她剛想上前,心裏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如果按照原著的尿性,這種時刻必然是劇情的關鍵點。
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眼前的人,會不會是某個陷阱?
她倏然伸手攔住欲往前繼續走的阿瑤,眉目一蹙,低喝道,“往後走。”
阿瑤疑惑的聲音傳來,“小姐?”
受驚的馬,前方可疑的黑影……
紀令月的第六感猛然發作,直覺告訴她,若是自己再上前一步,隻怕會陷入一場無休止的麻煩之中。
電光火石之間,紀令月咬咬牙,突然轉變了念頭大步向前走去。
唉管他呢,是陷阱也罷,那可是個活生生的人倒在那兒。
萬一是不甚失足摔倒的女子,若因為自己猶猶豫豫踟躕不前而錯失了最佳搶救機會,她良心一輩子都難安。
她連忙靠近那抹身形,愈發確定是名女子後,她拍了拍其肩膀。
“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醒醒。”
紀令月晃了晃她的肩膀,見人沒有動靜,打算撥開覆蓋在她臉頰上的青絲探探鼻息。
隻是在她撩開那覆在女子容顏上的青絲時,渾身的血液陡然隨著看到那人真實身份而凝固了起來。
女子的仿佛安靜的睡著般闔上了眼眸,臉上幾乎毫無血色。
她喃喃出聲,“西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