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可是聽說郡主尚未婚配。”

九龍平日看著話少,沒料到懟起人來也是不留餘力。

他冷冷笑著,“究竟是誰口無遮攔,誰心裏有數。”

兩人眼神碰撞之間對出激烈的火花來,一股即將交手的硝煙隱隱彌漫著。

而另一頭的氣氛也同樣緊張到一觸即發的地步。

西涼嫵看著紀令月,神色非常平靜,“你這麽說,看來是找到什麽,才會誤以為是我們動的手腳。”

這是試探她嗎?紀令月心底冷笑著。

西涼丹厭惡的蹙眉,“什麽動手腳,我看分明是她騎術不精丟了臉麵,才故作失誤轉移眾人視線。”

“既然輸不起就不要答應比試,竟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真是丟人。”

此話一出,周圍相繼傳出竊竊私語聲來。

“我拿自己的命來換回所謂的顏麵?”紀令月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

她站的筆直,清瘦的背影如一節挺拔的竹般。

隻聽到她譏嘲的聲音響起,“臉麵值幾斤幾兩,本郡主為何要為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用自己的命來做賭注。”

“你!”西涼丹驀然瞪大了眼,“這話簡直是……簡直是……”

她‘簡直’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紀令月對她嗤之以鼻,隨即將戰火重新轉移到西涼嫵身上。

這位才叫一個真正的難纏。

紀令月眼眸微眯,自聽到方青元那番話後,她才知道雙方的戰力比簡直不再同一個層次上。

西涼嫵不知帶了幾名暗衛來到大渝,如今馬場比試就已經讓她吃了一個暗虧,可想而知隨後的日子該如何難辦。

她靜靜的站著,漆黑瞳眸如波瀾不驚的湖水。

“這匹馬前頭好端端的,在返回途中無端發狂,長公主難道不想解釋些什麽嗎。”

西涼嫵淡笑,“解釋什麽?郡主方才也聽見了,那黑馬分明是中了藥才突然失控。”

“難道郡主以為我有什麽天大的本事,能夠提前知曉此次比試為我二人準備了哪兩匹馬,又未卜先知的猜中郡主會挑選哪一匹?”

紀令月神色同樣平靜,“我與你出發的路線截然相反,隻有回程的路在這一段距離重疊。”

“一路上流星毫無異狀,在返回的過程中偏偏出了問題。”

“那條路隻有我們二人經過,你又提前回來。敢問長公主,在場嫌疑最大的不是你還能有誰?”

西涼嫵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斂而起,她微微嘲諷,“我可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設陷阱的喜好。”

“沒有證據,你說的話不過是詭辯。無端被潑了盆髒水,饒是我再好的性子也不能接受。”

喲,跟她打情緒牌了。

紀令月輕哼一聲,“與你回程早晚無關,比試是你提出的,場地也是你選的,有這麽多容你下手的機會,誰能保證你沒有提前設下陷阱,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她反唇相譏,“所有人都親眼瞧見流星驟變的異狀,若非這段路上被埋伏了一手,怎會發生這種事。”

她沒有什麽證據,如今就是靠著從方青元口中得到的消息,用嘴遁一點一點試探著。

用著時刻都被堪破的拙劣技巧,慢慢攻西涼嫵的心理防線。

用俗話說,便是空手套白狼。

一個聰明人最大的漏洞,便是她自作聰明。

西涼嫵與她鬥時,總會揣測琢磨著她各種意圖與即將使出來的手段,紀令月正是借著這一點,故作悠然,讓西涼嫵處在胡思亂想的境地之中。

她想的越多,對紀令月來說,留下破綻的機會便越大。

西涼嫵麵上的笑意全然消失,她淡淡道,“哦?若真如你所說,我又是為了什麽動機要害你。”

圍觀的眾人也想不通,若真是西涼嫵動的手腳,又是為了什麽理由要害人?

實在是令人無法想象。

紀令月恨不得為她這一副無辜淡然的模樣鼓掌,聽到這故作坦然的話後她白眼暗暗一翻。

還能因為什麽,當然是為了陸淮琛。

隻是西涼嫵愛慕陸淮琛到偏執癡狂的地步隻有她一人知曉,說出來隻怕周遭那些人會以為自己瘋了。

紀令月眼珠子一轉,忽而揚唇一笑,“自然是因為你怕輸啊。”

西涼嫵覺得可笑,“本公主會輸?”

就在這時,幾名將士紛紛從林間走了回來,身上背著的籮筐堆滿了一路上被二人射中的飛禽走獸。

“說曹操曹操就到,來的正好。”紀令月挑眉,“讓某些人認清一下現實的時候到了。”

那些將士埋頭數著獵物。

紀令月箭矢上掛著紅繩隨風揚起,落在那每一隻野獸的軀體上。

“十二,十三,十四……”數到後頭,圍觀的人們愈發心驚。

那將士清點完後說了一個數,竟是與發放的箭矢數毫無分差。

他們有些錯愕的看著紀令月,也就是說,她在一炷香時間內用這些弓箭幾乎是百發百中,毫無失誤。

西涼嫵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油然一變。

而數到西涼嫵的獵物時,在同樣用完兩桶箭矢的情況下,與紀令月相比足足少了兩隻。

西涼嫵突然回想起自己在開局為了彰顯騎射之術,三箭之中落空了一箭……她暗暗咬牙。

那將士清點後,用平淡到毫無語調的聲音宣布著結果。

“這場騎射比試,清河郡主勝。”

底下一片安靜,隨即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這場歡呼是紀令月意料之外的,她挑眉,借勢鼓足了勇氣,語氣也愈發有了底。

“你輸了。”

一句擲地有聲的話,仿佛成了擊破西涼嫵麵具的鐵錘,她完美無瑕的神情陡然皸裂。

她深吸一口氣,尖銳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西涼嫵聲音有些不穩,“就算輸了,也不能證明是我加害的你。”

紀令月一改常態,眼神陡然一厲,咄咄逼人道,“在比賽途中唯一有機會動手的人隻有你。”

“你派人隱匿在附近伺機對我的馬動手,意欲置我於死地。”

西涼嫵被她堪稱胡攪蠻纏的話氣得眼皮一抖,自從被宣布失敗之後,她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從心底湧上來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