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丹微微一笑,“自然有要事欲尋王爺。”

靳一蹙眉,正當自己欲出聲時,帳篷之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忽而撩起帳簾,那張驚為天人的容貌頓時顯現出來。

他目光掃過來,西涼嫵頓時覺得像是迎麵掃來沉甸甸的颶風,攜著逼人的鋒銳,帶著絕對的威壓與氣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陸淮琛眼神一掃,似是對自己帳門前出現一個不相幹的人感到微微意外。

感受到他投來的視線,靳一道,“這是西涼國的公主……說有事欲尋王爺。”

西涼丹卻是不滿。

這叫什麽話,她還需要介紹?難不成攝政王還能不認得自己嗎?

陸淮琛眉頭微微一舒,似乎才想起她是誰。

他淡淡道,“找本王何事?”

他一開口,那攜著幾分懶散隨意的語氣勾得西涼丹臉頰微微一紅。

她腦子燒得冒煙,驕縱的神情在心上人麵前也化作了如水般的繞指柔。

西涼丹努力掐著嬌滴滴的聲音響起,“王爺,我居住的帳篷實在是太過簡陋,不知王爺能否準許我自己”

說著,她含羞帶怯的抬眸,暗送秋波。

陸淮琛:“……”

靳一:“……”

他視線掃向西涼丹,像是看什麽不可思議的傻子般。

陸淮琛那比夜色還要深沉的眸靜靜的俯視著她,莫名給人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

那唇線抿得似一道薄薄的刀鋒,隻見其輕啟,吐露出比刀刃還刺傷人心的話來。

他嗤笑,“哪兒跑出來的腦子拎不清的女人?”

“靳一,把人扔出去。”

靳一拱手,麵無表情的看著西涼丹,慢慢走近。

西涼丹原本還在芳心暗動,為了陸淮琛,那心髒幾欲快跳嗓子眼上。

可陸淮琛這一句話,無異於將她一顆心稀裏嘩啦摔碎得粉碎,怎麽也拚湊不上來。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西涼丹被靳一摔了出去的一幕落在所有人眼中。

有些人大著膽子上前打探詢問著,得到消息後立馬蜂擁跑回去,一時間流傳開來。

綠翹捧腹大笑,說著一邊擦著眼角擠出的淚——

純粹是因為笑的。

“小姐,這可是奴婢今年聽見的最好笑的事情了。”綠翹嘴角止不住的揚起。

“那公主竟當麵對著王爺說出那番話,小姐您有所不知,當時去打聽的下人都以為自己聽岔了。”

紀令月嘴角一抖,她顯然也沒想到,西涼丹竟然會做出這麽愚蠢的舉動來。

“然後呢?”

“然後?”綠翹道歪頭想了想,“然後她就回去帳篷了,說起來奴婢見到西涼國的大皇子,怒氣衝衝的,臉色可嚇人了。”

“總歸西涼丹不會發生什麽事情,旁人的家事,我們也操不得什麽心了。”

紀令月端著茶輕抿了一口,她對著綠翹道,“幫我挽個簡單的發髻,咱們出去走走。”

饒是初春,夜晚依舊帶著幾分滲入骨髓的涼意。

紀令月不由攏了攏披風,腳步定在帳門前,竟是半分都不想動彈了。

“小姐,怎麽不走了?”綠翹疑惑的看著她。

紀令月癟了癟嘴,“沒想到晚上如此涼,不如咱們回去吧。”

“可是,奴婢好不容易挽了個極其好看的發髻。”綠翹有些可惜,嘴裏嘟囔著一句,身子卻帶著紀令月打算往帳篷裏鑽去。

這時,身後響起男子清潤的聲音。

“清河郡主。”

紀令月耳朵微微一動,覺得這聲音熟悉。她聞聲轉過頭去,見到來人之後,顯然有些驚訝。

“蘇澄清?”

蘇妙人的哥哥,疑似她未來姐夫的人,那位所有人心中今年科舉的狀元郎。

蘇澄清噙著溫潤的笑,他眉目朗潤如朝暉初升,整個人如玉般散發著令人舒適的感覺。

他拱了拱手,“見過郡主。”

紀令月頷首,她有些好奇,“你怎麽過來了,蘇妙人可也來了?”

“家妹身子抱恙無法同行,她托我給你帶一封信。”

說著,他將信拿出來,綠翹上前接過。

兩人之間落落大方,周旁又有禁軍看著,他們之間的對話被聽得清清楚楚,紀令月也不怕被誰借機從中作梗。

紀令月朝他微微頷首一笑,“勞煩了。”

原本這個時候兩人應當直接離開的,蘇澄清神情卻是有些別扭,他猶豫了許久,嘴唇一張一合,不知該怎麽開口。

紀令月這一瞬間竟福至心靈,她低聲試探道,“蘇公子可是想見我姐姐?”

蘇澄清點頭,他道,“煩請郡告知她,明日我會想辦法約她一見。”

紀令月看著蘇澄清,嘴角的笑意緩緩揚起。

蘇澄清看著她,神情有些疑惑,“郡主,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

紀令月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感慨罷了。”

她含笑打趣著,“若我記得不錯,我們倆分明最早認識的,沒想到一眨眼的時間,你就要做我未來姐夫了。”

當時在京華詩宴遇襲的夜晚,蘇澄清那一頓五禽戲的神操作讓她至今難忘。

蘇澄清也跟著笑,似乎順著她的話回想起來。

“我也沒想到,隻能說一切皆緣分也。”

紀令月卻是驀然瞪大了瞳眸,“你居然沒有反駁即將成為我未來姐夫這件事!”

蘇澄清:“……”

紀令月眼眸微眯,似笑非笑道。“據我所知,蘇家還未正式上門提親吧?”

蘇澄清抬手捂著唇,輕咳了一聲。

“從江南到京城,路程需要兩個月。我蘇家族人一個月前已經啟程了,還需要等上一段時間才可。”

紀令月算了算時間,她挑眉,“那時候科舉也也快開始了吧?”

“可以啊蘇公子,待科舉結束陛下放榜,正是你迎娶嬌妻之時。”

“人生大喜,莫過於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紀令月笑嘻嘻的看著他,語氣調侃,“公子當真是計劃通。”

蘇澄清不知‘計劃通’為何意,但料想應當不是什麽貶義詞。

他無奈一笑,拱手,“郡主莫要再打趣我了,時候不早,我先告退了。”

紀令月笑吟吟的揮了揮手,看著蘇澄清無奈的離開了,笑的愈發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