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翹笑嘻嘻道,“在小姐憩息的時候,外頭可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紀令月疑惑,“誰出事能讓你高興成這樣?”

綠翹哼哼一聲,“自然是西涼國那位目中無人的公主,小姐您可不知道,外頭對她的談論可不少呢。”

紀令月朦朦朧朧眯起眼入睡時,西涼丹待在帳篷之中滿臉不虞。

她看著帳中的東西,那道用眉筆勾勒的精致柳眉倏然蹙成麻花。

西涼丹嫌棄的踹開擋在身前的凳子,“這都是些什麽東西?我堂堂西涼國公主居然得在這種簡陋破爛的地方生活,簡直是聞所未聞!”

她憤憤,“為何就不能待在行宮,非要跑出來紮營,這與那些低賤的平民風餐露宿有何區別?”

玉桃道,“公主殿下,亦有不少人選擇待在行宮,您若是不願意待在這,奴婢這就讓人……”

話未說完,就遭到西涼丹帶著警告意味的一瞪。

“你以為本公主為何願意來這個地方?若非為了攝政王,本公主早就掀了這個破地方,再將我安置於此的人拖出來淩遲了喂狗。”

玉桃心內一驚,她連忙左右環視,緊張的衝她搖頭。

她小聲道,“公主殿下,隔牆有耳,您切莫再這麽說了。”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公然這麽說,若是讓旁人聽去了,隻怕要扣上一個不知廉恥的名聲。

況且……玉桃抬眸看了滿臉不耐的西涼丹,此次西涼要聯姻的,應當是長公主才對。

西涼國此行帶著十足的信心,皇室中皇子們一個驚才絕豔之輩都沒有,國力日漸衰微,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周遭虎視眈眈的國家群起而攻之瓜分。

當務之急,他們急需一個強有力的外援與靠山,這個時候,所有人將目光放在了大渝身上。

大渝攝政王驚才絕豔,天才能與之相配的女子在世人心中寥寥無幾,也唯有同樣在西涼名聲赫赫的長公主西涼嫵才能有資格站在他身旁。

可沒想到,西涼丹竟然也看上了這名有如神祗般不可靠近的王爺。

玉桃心底隱隱湧起不好的預感,一個是深受百姓愛戴的長公主,一個是皇室上下備受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公主。

若這兩人為此反目成仇,那可如何是好?

西涼丹察覺到陡然沉默的玉桃,那臉色驟然一變。

她伸手捏著玉桃的下頷往上一掰,塗著丹蔻的指甲慢慢掐入她的臉頰之中。

西涼丹逼近,眼眸泛起一絲危險的寒芒,“你方才,是不是在想著要把這些話說給西涼嫵聽?”

平日總是用‘長姐’親昵的稱呼著西涼嫵的西涼丹,陡然用一種陌生而又尖銳的語氣,把玉桃嚇得一怔,抬頭對上她那雙可怖的眼神時雙腿一軟。

“公……公主……”玉桃結巴。

西涼丹指尖的勁兒頓時加大,她眼眸微眯,“怎麽,你當真是如此想的?”

“本公主怎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何時成了別人身旁的一條狗了?”

玉桃眼眸瞪大,她沒有想到西涼丹突然疑神疑鬼,竟懷疑到自己身上來。

想起西涼丹素日毫不手軟的手段,身子發軟,倏然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奴婢自幼陪伴公主,絕無二心,求公主殿下、明鑒!”

“是嗎?”西涼丹冷笑,顯然不信。

玉桃深吸一口氣,她連忙道,“奴婢覺得,此次聯姻,公主殿下也是有機會的。”

西涼丹因疑慮升起的殺心慢慢消散在玉桃這一番話中。

她睨了一眼,“你這是什麽意思?”

玉桃提心吊膽道,她垂著頭硬撐著將話說完。

“此次聯姻,陛下與朝臣都默認長公主與大渝的攝政王會聯姻。可是奴婢覺得,此行陛下答應讓公主您隨性,應當還有另一層意思。”

西涼丹眼中的戾氣慢慢消散,眸中慢慢醞釀著微妙的光。

“你這話的意思是……”

察覺出西涼丹語氣中的緩和,玉桃繼續道,“公主請想想,您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兒,陛下凡事必然會為您考慮。”

說著,她鼓足一口氣道,“奴婢鬥膽猜測,陛下心中應當最是期望公主您嫁給攝政王,而非長公主。”

西涼丹眼眸一亮,“你說的言之有理,父皇向來最疼愛我,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可能會讓給西涼嫵。”

“從小到大,向來隻有我不要的東西才會給她。”西涼丹倨傲道,她瞥了玉桃一眼。

“行了,起來吧,身為本公主身邊人怎能露出如此窩囊的一麵。”

這句話讓玉桃如蒙大赦,她長舒一口氣,心中高懸的大石猛然卸下。

內襟早已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後背,玉桃卻半分都不敢鬆懈。

“既然父皇有此,我也不能辜負他。”

西涼丹掃了眼帳篷,麵露嫌棄之色,“這個地方本公主當真是住不下去……”

說著,她似乎想起什麽,眼眸一亮,“若是能離攝政王所住的帳篷近一些,那這般簡陋本公主也忍了。”

說罷,西涼丹問向玉桃,“王爺的帳篷在哪兒?離這裏近嗎?”

玉桃在心內腹誹,怎麽想都知道攝政王的帳篷不能在這附近吧。

隻是這番話她隻敢在心裏想,卻是不敢明目張膽的說,於是隻能道,“奴婢不知,不如公主殿下出去走走,尋一個問路便可知曉。”

“有道理。”西涼月點了點頭,當即她踏出了帳篷之外。

問了幾個人,他們都得出相同的結果後,西涼丹這才放下心來,心滿意足的抬腳往前一踏。

果不其然,她一下便看到素日跟隨在陸淮琛身旁的靳一。

西涼丹迫不及待提著裙裾上前,這動靜自然惹來靳一頓時投來了視線。

靳一攔住她,眉頭微微一蹙,“公主殿下怎麽來這兒了?”

語氣總沒有絲毫的恭敬,反而流露出幾分嫌棄之色來。

西涼丹嘴角的笑意一僵,她看著靳一,心頭一股怒火猛地躥了上來。

她很想直呼一聲大膽,一個小小的貼身侍衛也膽敢對自己甩臉色?

可理智讓她強行把這股怒意別在心頭,西涼丹惡狠狠的想著,等自己當上了攝政王妃,她第一件事就要把這個目中無人的侍衛給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