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西涼丹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她頓時站立不安,仿佛能感受到周遭投來的譏嘲視線。

“賤人!”西涼丹在西涼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受過如此大的屈辱?

她頓時朝著紀令月厲聲一吼,兩三步上前,欲伸手朝那張令她嫉妒到發瘋的麵龐抓去。

尖銳的指甲還未觸及到紀令月的臉頰,就被陡然伸出的手牢牢的扼製在半空之中。

玄清衣袂在她眼底微微晃動著,來人那精致絕倫張臉是世間萬千女子魂牽夢縈的,包括此時驟然僵住身子的西涼丹。

西涼丹愣怔在原地,嘴巴微張,“王爺……”

陸淮琛鬆開她的手,那修長的身形攔在紀令月身前,視線淡淡一瞥。

他開口,聲線帶著漫不經心的語調,偏生讓人在其間感受到幾分不虞的森冷寒意。

“你們在這裏喧鬧什麽?”

西涼嫵那癡迷的神色總算收斂了幾分,她在陸淮琛麵前向來難以抑製自己情感。

聞言她不滿指著紀令月,“王爺,並非我等故意喧鬧,清和郡主私自將您的人扣押下來,更是動用了私刑。我看不下去,才上前與郡主爭執。”

說著,西涼丹瞥了紀令月一眼,眼神閃過隱晦的得意。

她先發製人的告狀,一下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隻要給人先入為主的觀念,我看你紀令月還打算如何狡辯。

果不其然,陸淮琛順著她的話看去,就見那被禁軍壓跪在地的金錢富。

金錢富頂著那張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頰,聞言剛欲說話,眼角餘光似乎瞥到了女子微微擺動的裙踞,

可他身旁連個女的都沒有啊?

正當金錢富疑惑時,他的腦海中突然倒映著一雙陌生的瞳孔。

他嚇了一大跳,可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來,那雙渾濁的眼睛仿佛被一層朦朧黑霧蒙上。

金錢富陷入深深的失魂之中,半晌他猛的一哆嗦,神誌仿佛被什麽慢慢侵襲著。

耳畔仿佛有女子飛快念著什麽回響聲,他大腦隨著那加快的語速開始遲鈍的加載著。

金錢富神情一扭曲,五官突然不受控極其不協調般扭動著,最終化為了憤怒。

隻感覺到有股奇怪的力量驅使著他,嘴巴竟自己開了口——

“王爺,草民原本有事要相商,豈料竟無端被郡主了扣押在此地……”

他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言語之間把紀令月塑造成了一個仗勢欺人的人。

紀令月並未看到金錢富方才異樣的變化,她始終垂眸,聽著金錢富與西涼丹一唱一和,不由覺得好笑。

這兩人才剛剛見麵吧?

她心裏頭腹誹吐槽著,麵上卻倨傲的一昂首,聞言冷笑了一聲。

“真是笑話,本郡主懲罰一個以下犯上之人還要你們兩個輪流狀告,當真是聞所未聞!”

“是你們太飄了還是我拿不動刀了,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好欺負是吧?”

紀令月被氣笑了,她懷疑這些人壓根不知道她頭頂的郡主名號為何意。

就連金錢富一個普通至極的商人,也好意思覺得委屈,對著陸淮琛告狀?

紀令月憤憤一想,他算哪塊小餅幹?

她不由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日太和善半點沒有貴人的樣子架子,才給了這些人錯覺。

陸淮琛見她板著臉,連語氣都蘊著火藥味,眉頭微微一挑。

小丫頭似乎氣得不輕啊。

他嘴角噙著一抹極淡的笑,笑意卻未曾達到眼底。

等那兩個人說完,他道,“那又如何?”

場中頓時一靜,沒有人出聲。

“冒犯郡主之罪,就足夠你腦袋分家,誰給你的膽子在本王麵前不知所謂的犬吠,簡直是可笑至極。”

陸淮琛話落,周遭的氣壓仿佛隨著重力一樣沉甸甸往下壓著,跪在地上的金錢富臉色驟然一白。

世人皆稱攝政王之威,威大於天。

他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麽叫言出法隨的氣勢。

隻是眼下的情況絕對不是容許他多想的情況。

金錢富眼珠子慌亂一轉,有些渾濁的眼慢慢浮現幾抹清明之色。

這是怎麽回事?

他怎麽突然間就說出那等如此不知所謂的話來?

金錢富背後頓時滲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為何會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原本可是來與攝政王協商一件事情的,再這麽鬧僵下去隻怕事情沒辦成,反而與這些人結下了仇怨。

那雙瞳孔……金錢富覺得陌生,卻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等等!

金錢富恍然驚覺,他不顧自己還在被控住住,扭頭去找與那雙眼睛對應上來的人。

他扭頭,倏然對上一名女子含笑的視線時,頭頂恍如被當頭澆下一盆涼水,渾身上下泛著刺骨的寒意。

居然是那個人……

西涼嫵?

紀令月最先察覺到他的異狀。

她蹙眉,卻沒有出聲,反而悄悄拉了拉陸淮琛的衣袖。

見人下意識偏過頭,她微微踮起腳尖道,“王爺,你有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有點奇怪嗎?”

女子溫軟的氣息撲麵而來,陸淮琛似笑非笑,“你發現了什麽?”

“倒是有一些,不過這裏實在不是什麽好說話的地方。”

紀令月含糊其辭著,她察覺到西涼姐妹不約而同投過來森冷的視線,輕聲哼哼。

陸淮琛挑眉,他淡淡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紀令月頓時笑眯眯的對那禁軍道,“王爺讓你把人帶到屋中。”

禁軍:“???”

王爺什麽時候開口了?

紀令月不再管他,轉身跟著王爺上樓時,忽然停住了腳步,看向西涼姐妹。

然後,勾起了一個挑釁嘲諷的笑。

這一下,西涼丹氣得麵色鐵青暴跳如雷。

而西涼嫵隻是淡淡的望著她,居然也回以一個淺淺的笑意,輕輕頷首。

紀令月牙一酸,深諳這女人果然不能以常理來論之,便果斷收起了展現,留給兩人那暗藏功與名離去的背影。

大門一合,金錢富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滿臉蒼白。

陸淮琛端著茶盞抿了口茶,紀令月輕哼一聲開口。

“你若是想把阿瑤帶回去,別想了。”

金錢富這會子哪兒還敢把人要回去,他頭點的如小雞啄米般,“是是是,區區一個下人罷了,若是郡主喜歡直接帶走便可。”

紀令月趁火打劫,“那賣、身契?”

金錢富抬袖一抹額頭上的汗意,連忙陪笑著,“待會兒草民必會派人交給郡主。”

紀令月這下滿意了,她笑嗬嗬對著陸淮琛道,“王爺,我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