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並未接近,隻是躲在柱子後遠遠的看著。”紀令儀回憶著。
“他突然點了火,從懷中掏出什麽東西燒了。”她沉吟了一下,“隨後我聽到……他顫著聲音在念一個名字。”
“後來我才知道,當天是淮王生母的忌日,他口中的名字,正是已故的先皇貴妃。”
紀令月有些不解,“王爺的生母?”
大渝朝的皇貴妃?
在原書的劇情中壓根就沒有提到這號人物,一般描寫大反派的時候不會對其家族史做過多的贅述。
紀令儀想了想,“我也隻是零星聽過一些關於這名皇貴妃的事情。”
“聽說皇貴妃並非是大渝人士,而是異族的一名公主。”
“先皇在隨軍征戰中被皇貴妃俘獲了心,由南至北橫跨了大半個大陸都帶著她隨行。”
“回到宮中時,皇貴妃因懷著身孕,遭到了整個後宮上下的敵視。直至先皇展露出毫無偏頗的寵愛後,才漸漸讓那些不滿的聲音壓了下去。”
在後宮想要立足,除了娘家的地位,更多的便是依靠陛下的寵愛與腹中子嗣。
而那個異族女子一回來便占盡了所有,怎能讓人不嫉妒。
但有先皇寵愛,便是先皇後想要下手都困難重重,眾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皇貴妃誕下子嗣,寵冠六宮。
“聽聞淮王出生那日天生異象,欽天監言淮王是福澤的象征,將會帶領大渝走向強盛。”
“可沒有想到,皇貴妃誕下皇子後突然大出血,連一刻鍾都沒堅持便撒手人寰了。”
“聽聞那日,半張床褥都沾著腥紅的血,先皇大悲之餘,命人將所有接生的產婆折磨致死。”
後宮聽聞這個消息暗暗竊喜,隻覺得日後再無威脅,而皇貴妃誕下的皇子根本不足為據。
人人觀望著,甚至有人暗中想將剛誕下的陸淮琛寄樣在自己身下,以博得陛下的注意。
就連先皇後也十分‘大度’的主動要求贍養陸淮琛,並信誓旦旦的承諾肯定要將他撫養成一個優秀的人。
但凡是後宮有些權勢地位的嬪妃都在爭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先皇居然將陸淮琛送到一個入宮三年的靜妃——當年的紀太後膝下撫養。
靜妃在暗潮湧動人人心思詭譎交鋒的後宮之中如一株兀自盛開的寒梅,對外界不為所動,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她容貌之盛起先讓所有人產生了危機感,但見她壓根就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每日在自己宮中做自己的事情,便紛紛卸下了各種心思,無趣的打道回府。
後宮幾乎有不少人忘了她的存在,先皇這一處如果晴天霹靂落在不少人頭上,
為了讓靜妃的身份能夠配得上陸淮琛,不讓他委屈,先皇竟然將靜嬪封為就後宮四妃之一!
她有些感慨,“那時候在整個京城人眼中,淮王性子是天子驕子,隻是性子清冷孤傲難盡,如天一般是難以企及接觸的人。”
“他們卻忘了,淮王當時也是一個稚嫩而孤獨的少年。”
紀令月有些出神,她仿佛能透過那個畫麵看到那個人們口中被碰上雲端的少年,清孤的身影倒映在池塘畔,一個人寂寞而無言的懷念著這世上曾與他最親近的人。
“世人的眼光與議論容易成為牽絆他人的枷鎖,陸淮琛卻與常人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抉擇。”
紀令月輕輕呢喃著,無意間抬頭時卻望盡了紀令儀帶著深意含笑的眼神。
她不由一窘,有些郝然道,“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紀令月意味深長道,“看來你是真的喜歡王爺。”
紀令月臉頰‘轟’得一下,瞬間轟成紅番茄。
姐妹兩一個在打趣,一個紅著臉,一時間氣氛變成了互相調侃打趣。
在紀令月欲離開時,紀令儀忽而對她道。
“攝政王位高權重,他本身在朝堂之中爭議頗多,你若是與他在一起,未來之路會很辛苦。”
紀令月歎氣,“我知道。”
她有些發愁,“可問題是人家這朵看似遊戲人間實則高處不勝寒的高嶺之花讓不讓我摘還是個問題。”
她忽然瞪著眼看向紀令儀,不安的問道,“他該不會喜歡那種柔柔弱弱清純可愛的小白花類型吧?”
“還是說他喜歡正正經經的官家小姐!”
紀令月越想越不安,她驚慌的神色已經能夠媲美傳說中的神畫‘彷徨’。
紀令月雖然努力的朝官家小姐靠攏,努力把自己外表上整成但她靈魂的本質卻仍然是個自由灑脫的二十一世紀美少女。
她不羈的靈魂總是遊離在身份高貴的表象之外,如果陸淮琛真的不喜歡她這個類型……
紀令月想,她要不要自我形象改造一下?
紀令儀聽著她越來越跳脫的思維,愈發哭笑不得。
她隨即握著紀令月的手輕輕拍著,這一個安慰的動作仿佛暖流般流入她心底。
“放心吧,我們家月兒這麽好,他有什麽理由不喜歡?”
一句話,把紀令月出走的自信心又挑了回來。
紀令月感動的看著她。
紀令儀笑笑,“你喜歡的,我們一定會支持你,隻是希望你不要太過勉強自己。”
“在我們心裏,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紀令月心裏一暖,她緩緩嫣然一笑,如四月春日的花盛開般令人目眩。
在這個世界,有這樣全心支持自己的人在,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入夜,銘王府。
燭火將一抹歪斜栽在桌上身影投射道屏風上,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酒氣。
男子大怒的聲音帶著熏意高高低低的響起,“他陸淮琛那個王八犢子憑什麽教訓我?”
陸淮銘仰頭猛灌了一口酒,隨即揚手往地上狠狠一摔。
酒瓷碎裂的聲音刺耳響起,他通紅的目光陰鬱,指著搖晃的燭火陰毒道,“敢給我落麵子?敢搶我看上的女人?”
“陸淮琛,你以為你沒了老子算個屁?”
他喝得醉意上頭,打了個酒嗝繼續痛罵,“當初要不是我棄了太子站在你這裏,你以為你一個雜種能名正言順的坐上攝政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