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征與紀令霓循聲雙雙抬起眼眸,二人一個是不可置信,一個眼眸陰毒得好似能滲出毒液來。

紀令霓指著她厲聲尖叫,“紀令月……我知道了,是她,一切都是她設下的詭計,是她陷害得我!”

紀令月麵露迷茫之色,聞言有些驚訝,“五妹妹何出此言,我一直待在屋中不曾出來,隻是此處裏我院子有些近,我聽到動靜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

說著,她委屈的看著紀令霓,“五妹妹,你心底對我有再多意見,可不能什麽鍋都扣在我身上啊。”

她裝得樂嗬,同時也有恃無恐。

怕什麽,她背後有紀老夫人在撐腰,紀令霓若不是動了歪心思又怎會落得這個下場。

純粹是她自作自受!

紀令霓見她裝無辜,氣得頭發都快炸了起來,她忽而淚眼汪汪的望向紀老夫人,哭得梨花帶雨。

“祖母,我真的是受她迫害,求您明察啊!”

她指著陸淮銘,為了自證清白,她當真是什麽都豁了出去。

“祖母知道我的眼光和性子,就他這樣又肥又醜的,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與他私相授受!”

紀令月在一旁聽著,差點繃不住表情笑出聲來。

說紀令霓蠢還真是蠢,今日一過,她就算是不想嫁人也得嫁了。

人家再醜起碼是個王爺,提前得罪陸淮銘,這可真不是什麽好選擇。

果不其然,陸淮銘臉色驟然一黑。

他原本還因為沒占到紀令月的便宜感到憤怒,亦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現在一聽紀令霓的話,心底那根名為底線的弦驟然崩斷,他唇邊浮出一抹冷笑,抬手抓著紀令霓的手臂,狠狠一掐。

他惡狠狠道,“該有的聘禮本王一定會送到,待明年紀五小姐及笄之日,本王必八抬大轎迎娶入門。”

紀令霓猛然反應過來,眼神倏然閃過一抹驚懼恐慌之色。

她頓時嚎啕大哭,“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她這一嗓子嚎得半個紀府聽得清清楚楚,眼看有更多的人圍了過來,陸淮銘再也待不下去。

他憤然甩袖,把怒氣都發泄到了紀征父女身上。

陸淮銘冷聲道,“七日後欽天監必然會把合好的八字送到貴府,紀大人便在府中等著吧。”

最後那三個字被他說得咬牙切齒,紀征臉色煞白,他剛想說出什麽,就被陸淮銘狠狠甩了個冷臉。

等人走後,他顫著雙手,衝上去狠狠扇了紀令霓一巴掌。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廢物!”

這一聲清脆得驚天動地,活活把在場的人嚇得不輕。

紀令霓冷不防挨了比拳頭還重的巴掌,淒厲的叫了一聲。

眼看著他又要落下一巴掌,紀老夫人臉色一沉驟然嗬斥,“紀征,你給我住手。”

紀征揚起的手頓在半空,怒火褪下一半後,忽而想起周圍還有其他人在。

他皮笑肉不笑朝著紀老夫人一拱手,“讓母親見笑了。”

紀老夫人神色淡淡,她掀起眼皮,那淩厲的視線好似要透過紀征看穿他內心。

“你方才為何確定,亭中的人會是月兒?”

她語氣平淡得不像是質問,紀征心裏卻是咯噔一跳,他連忙道,“隻是認錯而已。”

“認錯?”紀老夫人冷笑,“你當我是老糊塗,還是傻了?”

紀征臉色驟變,他沉下臉色,抬眸看著紀老夫人,“母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非得我當著麵把你做的那些齷齪醃臢事一樁一件數出來,你才肯知錯嗎!”

“聯著外人的手欲毀月兒的清白,好啊,這種事情你們都做的出來。”

紀老夫人猛地敲下拐杖,那雙眸泛著怒色,忽而厲聲嗬斥。

她手中的青木拐抬起,指了指紀征,又指了指哭哭啼啼的紀令霓。

“我紀家不養白眼狼,今晚給我收拾好東西滾出紀家,明日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紀令月在一旁看著,聽到紀老夫人的話,微微歎了口氣。

老夫人到底對著紀征還是由那麽幾分留情的。

隻可惜紀征意會不到,他驟然紅了眼眶,無措的開口,“母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您不要把我趕出紀府……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杜氏那個賤人唆使我做的!”

“兒子回去立馬寫一封修書休了她,還請母親收回成命!”

紀府在京中地位超然,如今更是仗著紀太後與陛下地位如日中天。

他絕對不能脫離紀家,起碼在這個時候還不能!

“嚴格來說,你我並無血緣關係,我擔不上、你一句母親。”

紀老夫人此話一出,紀征臉色煞白一片,他豁然抬眸定定的看著她。

紀老夫人繼續道,“你這些年心裏頭在想什麽,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既然這麽不喜歡姓紀,那好,老身給你改回原名的機會。”

紀老夫人似是對紀征徹底失望了,她搖了搖頭,對著胡嬤嬤道,“命府中侍衛,等明日天一亮,就把他們趕出紀府。”

“從今天開始,紀家再無四房。”

紀令月攙扶著紀老夫人回鬆鶴堂,路上兩人皆是沉默著,氣氛一時僵滯著。

紀老夫人突然歎了口氣,“月兒是不是覺得祖母太過絕情了?”

紀令月想了想,搖搖頭。

“祖母已經給四伯父留下一條後路了,若是他誠心悔改,您應當還是會讓他回來的吧?”

紀老夫人望著前方,神情淡漠,“不會。”

“四房這些年的動靜我知曉得一清二楚,紀征不是急忙著想脫離紀家去證明他自己嗎,那老身就成全他。”

紀令月沉默,卻不是因為紀老夫人的那番話,而是想到原書的劇情。

紀征並非紀家血脈,他的生父乃為紀老國公年輕時下屬,但此人在太祖在位時奉命下江南整頓水患安撫災民,豈料他不但不作為,反而勾結當地官僚大肆斂財,更是貪了朝廷撥下的重金。

此人做事縝密,卻還是被紀老國公察覺了。老國公大怒,將此人罪行寫下連夜上奏。

太祖大怒,判此人斬首之刑,讓江南的百姓們共同觀刑。

當時紀征還年幼,他母親預見事情不對勁,早在他東窗事發前分道揚鑣,跑到一個村莊後拋下他就徹底失蹤了。

紀老國公無意間發現流浪的紀征,覺得稚子無辜,便起了收養之心,冠以紀家的姓氏,寓意讓他拋去過往,重新開始。

但紀征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認定自己父親是被紀老國公出賣,一心想搞垮紀家,在原書劇情中,他最終與寧王裏應外合,從內部慢慢侵吞蠶食紀府。

紀令月想著,複而看了看紀老夫人。

因為今日這一舉,她提前把杵在紀府裏的一顆毒瘤拔除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