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馬車?

紀令月狐疑的擰眉,“馬車可是壞了?”

那車夫支支吾吾道,“也不是壞了,隻是這輛馬車本是用來裝行李的,被那幫粗心的下人混淆錯了……”

“這裏頭沒有打點過,小的怕郡主不舒服”

綠翹驟然挑眉,指著他嗬斥,“好啊,我說怎麽背後磕的慌,你們膽敢如此粗心敷衍!”

沒等綠翹發火,就被紀令月攔了下來。

她鬆手落下車簾,側首間半張臉掩在光影錯落交界線中,她淡淡道,“下馬車,跟在我後麵不要聲張。”

綠翹杏眸微瞪,她張嘴剛想說什麽,就見紀令月伸指抵在唇畔。

這個動作莫名讓綠翹有一股寒涼之意躥升到脊梁上。

她頓時坐不住了,起身掀開簾子,做出攙扶紀令月下車的模樣。

實則那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像魚般滑溜的左右轉動著。

紀令月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由‘嗤’的一聲笑出聲來。

阿奇本坐在車夫旁,他看車夫言不由衷心虛的神情後頓時就覺得不對勁。

他當即翻身下馬,走到紀令月麵前欲低聲說些什麽,卻在她一個笑吟吟的視線中聲音戛然而止。

阿奇掃了一圈打扮樸素,那眼神卻帶著淩厲森寒殺氣的隨行侍衛後,聰明的沉默不語。

紀令月鎮定自若,她看了眼車夫,看他隻是心虛,並非慌張到眼神躲閃的地步,心下有了思量。

想罷,她扭頭看向另一輛馬車,腳步突然一頓。

她愕然,“我了個親娘誒,誰家把房子搬過來了。”

眼前的馬車比起她原先那輛大的離譜,體型幾乎相當於現代一輛小型房車。

她瞥了眼拉車的馬兒,通體瑩亮皮毛光滑,四蹄有力,饒是她這個外行人都不由讚一聲好馬。

這……現在打劫的格調都這麽高了嗎?

紀令月愈發覺得這一點都不想幹壞事的裝備,她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

待她素手一伸,掀開車簾探頭望進去時,瞳孔猛然一縮,倒吸一口冷氣。

思考不過三秒,她果斷鬆開了手,飛快的轉身下馬,嘴裏還大聲念叨著。

“我沒看到啊……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嗬。”

從車內傳來一聲冷笑,就這短暫的一聲,讓紀令月的動作定格在了瞬間。

她糾結的扭過頭,發揮了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特殊技能,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她一合掌,抵在臉頰歪頭眨著眼道。

“哎呀,居然是王爺與陛下,真巧啊。”

車內,陸淮琛斜斜倚在車窗旁,他支肘撐著臉頰似笑非笑的看著紀令月。

“是很巧。”

“今日風景不錯,看來適合同行。”

紀令月抬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她忍不住道,“王爺,我不是打算逛街,而是去一趟寧城。”

陸淮琛遞給她了一個奇怪的眼神。

“你逛不逛街跟本王有什麽關係?”

紀令月:“……”

簡直無法交流。

陸靖羽打扮的像是尋常人家的少爺,他眼睛發光的看著窗外,興奮的對紀令月道。

“仙女姐姐快上來,咱們趕緊出發吧。”

紀令月瞥了陸淮琛,察覺他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後訕訕擺了擺手。

“不必了……我去另一輛馬車上待著就好。”

陸淮琛的聲音從車內傳來,毫無情緒起伏。

“你走了,誰來服侍本王。”

他說什麽?

紀令月一愣,‘唰’的一下扭過頭,眸光透過半掀的車簾望進去。

“王爺和陛下此行難道沒有帶宮女嗎?”

陸淮琛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本王與陛下微服私訪,帶什麽宮女,惹人注目。”

紀令月眼睛一直,“難道帶著我這麽個貌美如花的大閨女就不引人注目嗎!”

她發誓,在說完這句話後,陸淮琛兩眼寫滿了深深的嫌棄。

他撩起眼皮,“沒想到紀三小姐這麽愛開玩笑。”

我才不是開玩笑!

紀令月內心在瘋狂咆哮。

她突然幹笑了一聲,“王爺,如果您帶著我,就實在低調不了了。”

說著,她一邊慢慢後退。

“我去另一輛馬車,不打擾您二位了……”

心裏想著飛快逃離那道視線,紀令月走神之際腳跟冷不防地被絆到。

她身軀搖搖一晃,整個人突然不受控的往後栽去。

“啊!”

紀令月抬手在空中胡亂一抓,指尖猛然被一股溫熱的觸感抓住,那力道帶著她輕往前輕一拉。

紀令月短短瞬間經曆了失重的感覺,待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半倚在溫暖寬厚的胸膛中。

她眨了眨眼,茫然的抬頭後,恰好撞入陸淮琛那浮沉著點點幽光的眸。

陸淮琛一嗤,嘲諷著她,“豬腦袋都比你靈光,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麽?”

“上個馬車都能摔倒,你是特地來本王麵前搞笑的嗎。”

紀令月鼓著腮幫子剛想義正言辭的指責他侮辱人格,陡然察覺周圍有偶爾經過的百姓投來奇怪的視線。

丟臉的那一幕被看到了……

她立馬乖覺的閉上了嘴,半句廢話都不說連忙進了馬車,選在一側坐下。

隱約聽得陸淮琛的嘲笑聲,紀令月充耳不聞,厚著臉皮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阿奇與綠翹麵麵相覷,也跟著上馬車識相的坐在車夫旁。

車輪緩緩駛動。

而車內的氣氛……太安靜了。

紀令月抬眸,陸淮琛不知何時在閉目養神,而陸靖羽扒著車窗激動的看了一路風景。

她忍不住悄悄問道,“陛下,你這時候去寧城做什麽?”

陸靖羽扭頭,理所當然的回道,“你那日在宮裏,不是說要去寧城看紫熏花嗎。”

“朕正好在宮裏太無聊了,就打算混到你紀家的馬車裏隨行。”

“小皇叔說紀家可以替我們打掩護,低調點。”

紀令月想了想自己坐的馬車,對低調則兩個詞不置可否。

不知是走官道的原因,亦或是皇室家的馬匹各個精良,原本應該走將近半個月的路程,硬是花了七天就到了。

等到了寧城,迎麵撲來的熱鬧氣息頓時驅散了紀令月一路上的清冷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