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路茫茫,未...

何三妹目露鄙夷之色,又道:“公子口才真好,否則,也不能在堂前顛倒是非黑白了。”說完,轉頭向縣令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繼續道,“大人,民女無權無勢,四個月前受三個登徒浪子侮辱,今日又受權貴所辱。四個月前,我選擇忍氣吞聲,隻因為家有年邁父親,不想傷了父親的心,如今看來,父親已然為我豁出了性命,我又有什麽好顧慮的呢?

五月十七日卯時,我爹爹出門去賣雞蛋,我一個人在家,卯時三刻,便見馬員外之子帶著三個家仆闖了進來,三個家仆在門外守著,馬員外之子對我施暴,我一個弱小女子豈是他的對手?隻能大呼救命,他將我的嘴用布條堵起來,將我雙手綁於床梁之上,事後,我想過自盡,又舍不下爹爹。遂苟活了下來。

第二日,陳員外之子帶著兩個家仆衝進我家,對我施暴。

第三日,李員外之子帶著四個家仆衝進我家,對我施暴。

第四日,三個登徒子齊聚我家,警告我,不得報官,並給了我一錠金子。我何三妹並非貪錢之輩,隻是知道報官無用,也不想傷了爹爹的心,便選擇了忍氣吞聲。另外,三個登徒子對我施暴之時,我分別竊取了他們的貼身之物!”

說完,何三妹從袖子裏取出四件物品:分別是一塊翡翠,一隻金蟾,一根腰帶,一錠金子!

子雅腑身,從何三妹手裏接過前三件物品,走到三個員外之子的麵前,冷聲詢問:“這三件東西,你們可曾見過?”心想,還不是太蠢嘛。她最恨愚蠢得不懂得自保的女人了,就像曾經的即墨子雅一樣。如果這個何三妹被她激將以後仍然不能冷靜,仍然隻知道哭的話,她一定會袖手旁觀。因為,這樣的人,救了也白救,總有一天會死於自己的懦弱膽小。

“不曾!”三個人異口同聲。

“很好!”子雅唇角帶著冷笑,大聲發號施令,“傳三位公子的貼身家仆!”

縣令一揚手,衙差立即傳人去了。

三個員外之子的貼身仆人很快帶到了,子雅為了避免他人串供,將三件物品分別呈到家仆麵前,問詢:“此物可是你們公子的貼身之物?”

“是,是!”家仆不明就理,紛紛作答。

子雅將物品還給何三妹,對著縣令一拱手,道:“大人,可以判了!”

縣令茫然地看一眼即墨子雅,又看一眼晉王,手足無措。剛才他不是還幫著三位員外之子嗎?怎麽突然又變成這樣了?現在讓他判,如何判啊?

子雅見縣令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又拱手道:“大人,如今物證俱在,若非三位公子對何三妹施暴,這三件貼身之物又何以在何三妹處呢?”狗官!

縣令立即明確了子雅的意思,這可是隨撫台大人一起來的,他兩者權衡取其輕,自然是願意得罪員外了,何況,下到大獄以後,還有機會讓他們出來不是。想到此,縣令驚堂木一拍,何三妹無罪開釋,至於腹中胎兒,何三妹若願意生下來,經滴血認親以後,由孩子父親一家來出銀子撫養,若何三妹不願意生下胎兒,便由其自行處理。

事實上,在古代,懷胎四個月,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生下孩子,要麽陪孩子一起死。一碗墮胎藥下去,還不要了命麽。

何三妹心裏突然亮堂,原來這個人是幫她的。待子雅和洛中庭走出縣衙的時候,她扶著她老爹追了出來:“公子請留步!”

子雅轉過頭來,一臉平靜:“姑娘還有事?”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何三妹欲跪地叩頭。

子雅鄙夷地看她一眼,怒道:“做人要有點骨氣,別動不動就下跪。”

“公子教訓得是!”何三妹又低了低頭。

子雅抬頭看看天,天上藍天白雲,一派清明,她有感而發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自助者,天助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憤起反擊,哪怕頭破血流,也死得其所。你不用謝我,是你自己的勇敢救了自己!”

何三妹聽完子雅的話,淚如雨下,雙膝撲通一聲跪地,求道:“公子,請公子收下我,我願為奴為婢侍奉公子左右!”

何三妹的老爹也巴巴地看著即墨子雅。在堂上受驚、擔憂、痛心、失血,此刻的他,已經麵色慘白,一副就要撒手人寰的樣子。

即墨子雅最見不得父親的眼神。在現代,她父親在她三歲的時候去世,她母親一走了之。在這個時代,她父親為了家主之位對她視若草芥,若說父親也曾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也隻能說是她太蠢,蠢到以為自己在父親的心裏比家主之位更重。

最終,子雅因為受不了何三妹老爹的眼神,收下了何三妹,並讓何三妹老爹放寬心,她能將何三妹腹中的孩子拿下來。雖然有些不人道,但畢竟這是一個不該來的孩子!與其讓孩子日後痛苦,不如讓他早日轉世,投個好人家。

三人一路往前走,街道兩旁叫賣聲不絕於耳。

沿街乞討的不停地朝人嗑著頭。寒風刺骨,看上去好不可憐。

洛中庭一直關注著子雅看這些人時的神情。

而子雅卻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似乎這一切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也博不取她的任何同情心。洛中庭忍不住一問:“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憐麽?”

“天下可憐人何止千千萬,隻是有的人被人看到了,有的人卻默默地獨自承受著。人們往往隻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事實上,眼睛看到的又未必全都是真實的。”子雅感歎一聲,微微搖頭。一個國家的乞丐太多,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皇帝無能。可是,這些與她何幹?她想要的,不過是雪恥!

“何以見得呢?”洛中庭輕搖手中的扇子,對子雅的話語顯然有了一點興趣。

子雅指了指一個斷腿向路人嗑頭乞討的孩子,說道:“就拿這個孩子來說吧,你又如何知道他是天生的殘疾呢?難道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被人擄了去,打斷腿以後,逼著他出來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