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來到第二天。
今日的早朝，比往日更加沉悶。
薑離立於龍椅之前，目光從群臣身上掃過，不怒自威。
群臣則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半晌，薑離才麵色冰寒地開口。
“昨天的事情，想必諸位愛卿都聽說了吧？”
群臣仍舊不敢接茬，甚至有幾位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見群臣都不說話，薑離麵色不由得更冷了幾分。
“怎麽都不說話？朕問你們話，你們就裝聾作啞？”
群臣隻覺得有苦說不出，心想那麽大動靜，除非睡覺真的像死豬一樣，不然誰能不知道？
但知道了又怎麽樣？造成這局麵的還不是您和秦風麽？我們敢吱聲麽？
想到這裏，不少大臣都看向秦風。
秦風今天仍舊是那戰損版的裝扮，而且看上去似乎更加憔悴了幾分。
注意到大臣們的目光，秦風露出委屈的表情。
“都……都看我幹什麽啊？我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說著，他還故意抬了抬手上的紗布。
這下，不少大臣都懵了，他們這才想起來，秦風似乎昨天就這個樣子，好像是被人教訓了一遍。
都這個樣子了，那昨夜之事還能是他做的麽？
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堅定地認為，這事秦風脫不了幹係，因為除了他沒人能想出這種毒計。
“好了。”
群臣各自思忖之際，薑離的聲音再次傳來，將眾人的視線再次拉了回去。
“既然眾愛卿都不說話，那朕就默認你們都知道了。”
“朕很生氣，也很失望，三位薑國的將軍，居然當街行凶，更是在夜晚派人行刺、當街縱火，如此惡劣凶悍，當以死罪論處！”
薑離頓了頓，又歎了口氣。
“然，朕也並非薄情寡義之人，這三人雖然犯下了大罪，卻也素有戰功，而且皆是已經身死，故此對於他們生前的罪孽，朕不予追究。
且，念在他們為薑國征戰多年，朕決定拿出白銀千兩，發放給三位將軍的家眷，撫慰人心，不知眾愛卿意下如何？”
群臣稍微議論一番，一名頭發花白的文臣橫跨一步，上前行禮。
“陛下聖明，仁慈明智，臣等並無異議。”
他話音落下，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
“臣等並無異議！”
薑離點了點頭，轉向一旁的呂衝。
“呂太尉。”
呂衝橫跨一步出列。
“臣在。”
“發放撫恤金一事，朕就交給你去辦，另外，再從國庫撥款銀錢五千兩，充作軍餉，發放給每個將士，切記，務必保證每名將士都領到賞賜，在軍隊中，徹底平息這次的爭鬥，明白了麽？”
薑離說完，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呂衝一眼。
呂衝連忙回複。
“臣明白。”
薑離特意提到了將士而不是家眷，說明那三名將軍以前帶領過的部隊，才是這次活動的重點。
三處舊部，加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若是打點好了，說不定不但會放下前嫌，而且甚至會徹底成為他呂衝的麾下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薑離在有意幫呂衝擴張勢力，同時也在增強呂衝在朝堂中的話語權。
楊憲忠暗中冷哼一聲，不以為意。
在他看來，三將軍舊部雖多，但和恭親王手下的兵力比起來，不值一提。
至於呂衝自身，充其量就是個薑離的掛件，隻要扳倒薑離讓恭親王上位，他呂衝的生死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倒是秦風這小子……
楊憲忠看向人群中縮著的秦風，眉頭緊鎖。
看他那副樣子，不像是裝的，好像真的被打怕了。
可若真是這樣，那昨天的事又是誰策劃的呢？
難不成，蔣方背叛了自己，聯手和秦風演起了戲？
想到這裏，楊憲忠不由地看向蔣方，卻恰好看到對方一臉陰狠地盯著秦風。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不可能，這蔣方看著比自己還恨秦風，怎麽可能和對方合作。
楊憲忠當然看不出破綻，因為蔣方恨秦風的情緒完全是真的……
隻不過，蔣方也沒想到，此時此刻，他那份憎恨讓自己的主子陷入了迷茫當中。
楊憲忠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劉煜養好傷，鏟除朝中所有異己。
到那時，就算秦風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就在楊憲忠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薑離那邊再次提起了剿匪的事情。
這次，少了那三位將軍的嘲諷和阻撓，再加上武將這邊實際領頭人楊憲忠忙著神遊，呂衝很順利地達成了目的，待他處理完手中事務後，便可帶兵剿匪。
不過，在選擇目的地的時候，眾人又產生了分歧。
京城乃天子所在之處，自然不會有匪患，匪患都發生在各個行省。
不少文官認為，剿匪一事應由近及遠，這樣可以循序漸進，由簡及深。
而以呂衝為首的一些人則是認為，剿匪應從匪患最嚴重的地方開始。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剛從京城離開的兵士們是狀態最好的時候，也是戰鬥力最充足的時候，適合去打一些相對較困難的戰役。
而且，那土匪不少都是臨時起意的烏合之眾。
在剿滅那些比較嚴重的匪患後，消息傳出去能夠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一些弱小的匪幫說不定會就地解散，可以省下不少力氣。
出乎意料地，呂衝的意見居然得到不少武將的支持。
薑離微微蹙眉，他發現那些支持呂衝的武將中，有許多是楊憲忠一派的。
若是別的事也就罷了，可這件事上，薑離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目的性。
她不由得將目光看向秦風，秦風會意，對著呂衝方向使了個眼色。
薑離會意，淡然對群臣道。
“朕覺得呂太尉言之有理，先從最嚴重的地方開始，不僅可以作為威懾，而且狀態良好的兵士也可以減少傷亡率，我看，不如就依呂太尉所言吧。”
眼見皇上都發話了，文臣們也不好再說什麽，紛紛附和了幾句，這件事就算是敲定了。
就在這時，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
“陛下，臣有一事啟奏。”
眾人尋聲看去，發現這出聲之人，竟是看上去狼狽不堪的秦風。
薑離此時也有些意外，不過表麵還是十分淡定道。
“哦？秦愛卿有何事啟奏？”
秦風行了一禮道。
“臣申請，和呂太尉一同離京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