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薑離時,她臉上的表情已和之前完全不同。
朝堂之上,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君主,此時正值關鍵時期,若有半點異樣,都會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而此時二人獨處,薑離也不再掩飾,眼神中滿是關切。
尤其是秦風現在一副淒慘的模樣,更是讓薑離有些心痛。
“秦愛卿,朕……”
她話還沒說完,秦風卻搶先一步,跪倒在地上。
“罪臣秦風,請陛下治罪!”
治罪?
這一下頓時讓薑離的大腦陷入了短路狀態,下意識把心裏的疑問問出口來。
“治罪?治什麽罪?”
秦風沒有說話,隻是開始拆手上的紗布。
待到紗布完全拆開的時候,薑離已是美眸圓睜,一臉震驚。
秦風那紗布之下的手,竟是完好如初,連半節指甲的損傷都沒有。
此時,秦風才再次開口。
“臣請陛下,治臣欺君之罪。”
薑離畢竟是皇帝,短暫思索過後,也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朕明白了……原來你都是裝的啊。”
不知為何,在明白了這點後,薑離突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秦風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臣所作所為,雖是為了大計,但仍是對陛下有所隱瞞,因此,臣認為自己有罪,請陛下製裁。”
薑離看著地上的秦風,又好氣又好笑。
“愛卿這是哪裏話,見你沒事,朕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治你的罪呢?
況且你自己也說了,是為了大計,朕若是治了你的罪,以後誰還會為朕效忠?起來吧。”
秦風聞言,起身又行了一禮。
“謝陛下。”
薑離微微頷首,又有些好奇。
“不過,秦愛卿,朕有一事不明——你既無事,又是如何騙過楊憲忠等人,讓他們去找劉愛卿的呢?”
秦風當即便把呂衝邀約去花船吃酒,殺手半路殺到,自己將他們製服,又以特殊手段控製住一人的過程和盤托出。
隻是,與死士相關的事情,秦風還是隱瞞了下來,隻說自己準備了一些能讓人身體麻痹的毒粉,正好派上了用場。
欺君就欺君吧,反正自己不召喚那些死士也不會出來,薑離本事再大也很難抓住把柄。
薑離聽完他的敘述,不由得讚歎連連。
“好手段,秦愛卿,想不到你還懂得用毒?”
“略知一二。”
薑離微笑點頭,似乎也看出秦風似乎不想就這個問題過多討論,於是便轉移了話題。
“你方才說呂太尉曾邀約與你,不知你們在花船上所議何事?”
不知為何,秦風總覺得提到花船的時候,薑離的表情總有那麽幾分不自然,似乎有些不開心。
不過他也並未多想,隻是如實上報。
“不瞞陛下,我們二人所議之事,正是今日陛下在朝堂所提之事。”
當即,秦風便選擇性地將他和呂衝討論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薑離聽後,麵色略有凝重。
“朕也覺得,呂愛卿身居太尉,應有些功勞傍身方可服眾,想不到,二位愛卿竟和朕想到了一處,隻是……”
說到這裏,薑離不由得歎了口氣,方才繼續。
“隻是秦愛卿應該不難看出,這些武官十分桀驁難馴,有幾位還十分偏執,且不說呂太尉尚無戰功,即便有了戰功,他們多半也不肯服氣。”
秦風聞言,輕輕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方才問道。
“敢問陛下,這些偏執的武將,共有幾位?”
薑離想了想:“約有三位,分別為李懷遠,孫躍鵬,聶雲叔。”
稍微停頓了一下,薑離又補充道。
“這三人不僅性格偏執,且總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和戰功應該能配上更高的位置,因此對朕頗有微詞,今日殿上嘲諷呂太尉之人,也正是他們。”
秦風從這段話中,總結出一句話——
這位女帝,很不喜歡這三人。
也就是說……
這三人,可以除掉。
想了想,他又問道。
“請問陛下,這三位將軍,私下關係如何?”
薑離想了想,回複道。
“他們三人,雖然對上朕的時候頗有同仇敵愾的感覺,但私下裏,卻是時常攀比,誰也不服誰,隻是在朕提拔了呂衝之後,方才又一致對外了而已。”
秦風微笑點頭。
“既如此,臣有一計。”
“哦?”
薑離聞言,眼睛一亮。
“愛卿速速說來。”
秦風道。
“陛下即刻下旨告知這三人,說感懷他們為國家出生入死,戰功顯赫,之前有所忽視,為表彌補,特為他們加官進爵,而這爵位,則是越重要越好。”
薑離聞言,眉頭緊蹙。
“秦愛卿,這加官進爵可不是小事,這三人有戰功是不假,可要封爵,還要封重要的爵位,恐怕……不太妥當吧?”
秦風聞言,隻是嗬嗬一笑。
“陛下放心,若計劃順利,這爵位,你根本無需兌現。”
薑離頓時麵露不滿。
“荒唐……朕是皇帝,自當一言九鼎,豈有許諾之後不兌現的道理?況且,三個爵位……”
她話沒說完,便被秦風打斷。
“陛下,恕臣冒昧打斷——您要許諾的爵位,不是三個,而是兩個。”
“兩個?”
薑離一愣,有些不解。
“可他們明明有三個……”
秦風點了點頭。
“臣知道這點,正因如此,陛下才應隻給出兩個爵位,而且,陛下還要在聖旨中加上一句話。”
薑離此時覺得腦袋暈乎乎的,有些跟不上秦風的思路,隻得順著秦風的話繼續問。
“什麽話?”
秦風微微一笑。
“就是這句——‘三位將軍戰功難分高下,爵位卻隻有兩個,因此朕亦難以定奪,
素聞三位將軍關係融洽,因此望三位將軍自行商討確定人選,以答複於朕’。”
薑離聞言,不由得皺眉。
“融洽?他們三個何時……”
話說了一半,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秦風。
秦風見狀,微笑著點頭。
“看來陛下明白臣的用意了。”
薑離臉上的表情先是震驚,後是釋然,最後對秦風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妙計……妙計!如此一來,自認為戰功顯赫的三人自然誰也不肯相讓,必起爭端,再加上各自的性格缺陷,說不定……還會大打出手!”
薑離一邊分析,一邊讚歎。
正常情況下,她皇帝許諾的東西自然是要實現。
可……如果接受許諾的人,出現了意外,甚至是身死了呢?
“朕這就下旨!”
秦風此時也十分高興,因為係統獎勵的聲音再次從他的腦海中響起。
【向女帝獻出毒計,計謀毒辣品級:S級,獲得獎勵:二十名死士,辟毒丹五顆,毒士點:40點。】
辟毒丹?
秦風愣了一下,S評級的毒計隻獎勵了這個,說明這東西的價值足以和之前的延年益壽丹和攻城車相提並論了。
懷著好奇的心情,秦風點開了係統說明。
【辟毒丹:服用後,可治療並免疫本位麵已知所有毒素,持續一周,效果不會隨時間衰減】
秦風大喜過望,果然是好東西!
之前還有些擔心楊憲忠他們耍陰招,畢竟死士再強,也隻是體現在武力值上,若是對方有心下毒,死士再多也救不了他。
有了這辟毒丹,他秦風天天吃砒霜拌飯都未必會掛掉,還怕對方下毒?
看著召來太監寫聖旨的女帝,秦風隻覺得心情大好。
“接下來……就靜待事情發酵吧。”
………
孫躍鵬看著桌上的聖旨,有些心煩意亂。
這聖旨上寫的,明明是個好消息,可他的心情卻怎麽也好不起來。
“那女娃娃什麽意思……什麽叫三人戰功不相上下?我的戰功,明明遠超那兩個匹夫才對!”
“還讓我們自行商議……哼,也罷,反正商議出的結果,也都是我獨領一份,剩下的那個位置,他們兩個爭奪便是!”
恰在此時,他房間的門被人敲響了。
“什麽事?”他不耐煩地吼道。
門外下人回應:
“老爺,李懷遠李大人差人來,請老爺前去醉月樓,有要事相商。”
孫躍鵬自然知道對方口中的要事是什麽,於是便道。
“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領命離去,孫躍鵬收起聖旨,整理了一下衣服。
臨行前,他隨意一瞥,恰好瞥見自己的佩刀。
心裏略加思忖,孫躍鵬轉身拿上了佩刀。
…………
當孫躍鵬抵達醉月樓的時候,李懷遠和聶雲叔已經等候多時。
見他到來,李懷遠笑著調侃。
“老孫,再晚來一會,我和老聶可都要將飯菜分完了。”
孫躍鵬看了眼隻有一壺茶水的餐桌,知道對方意有所指。
不過他向來不喜歡搞這些彎彎繞,直接冷哼一聲。
“別來那些虛的了,你倆要是有自知之明,就算我不來,該是我的東西,也一樣是我的,我來,也隻是走個過場罷了。”
聶雲叔聞言,不屑地冷哼一聲。
“口出狂言,小心一會燙到舌頭。”
孫躍鵬看向他,表情同樣不屑。
“戰功最少的樂色,也敢如此狂妄?我若是你,今日就當閉門不出,才不會來這裏自取其辱!”
見對方提到了戰功,聶雲叔也不裝了,直接拍案而起。
“姓孫的,你在跟我裝什麽?隻不過入伍比我早了幾月,真覺得自己是戰功赫赫的前輩了?告訴你,論戰功,你在老子麵前屁都不是!”
一旁的李懷遠見勢不好不好,剛要勸解,聶雲叔卻直接調轉槍口,對著他道。
“還有你,姓李的,一個武將,天天和那些腐儒一樣之乎者也,還好意思提戰功?我看,你能有如今的位置,說不定都是串通那些文官換來的!”
這一下,李懷遠直接破防了。
“放你媽的屁!老子立功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當大頭兵呢!運氣好點而已,居然和老子叫囂上了?我也直說了,論起戰功,你們兩個在老子麵前就是狗屁!”
三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越吵越凶,旁邊的客人根本不敢靠近。
終於,孫躍鵬再也忍不住,噌地一聲拔出佩刀,就要給麵前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一點顏色瞧瞧。
然而,還未等他放出什麽狠話,就見麵前刀光一閃,隨後身體一側突然變得有些空。
他下意識看去,卻隻看到一個瘋狂噴湧出鮮血的傷口,以及掉在地上的一根持刀手臂。
他愣了半晌,終於慘嚎出聲。
“我的——我的胳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