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白板的身上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笨人,其他人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摸清秦風的規則,也不是什麽難事。
毫無疑問,秦風製定了屬於自己的一套出價邏輯,隻有遵循這套邏輯的人,才能從秦風手中得那麽一兩件拍賣品,若是心存僥幸,秦風則會以五成的絕對價格直接碾壓,不會給別人任何機會。
先前有人兩次出價四成,都被無情鎮壓,想必那些競拍者此時也明白了,這場拍賣會已經被某人掌控,多半也摸清了其中的規則。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拍賣,浣金島很可能再也賣不出去一件價格在四成以上的商品。
那現在沒有辦法破局了麽?
當然有,但是白板做不到。
最高的辦法,無非就是他啟用參與拍賣的權利,自行加入拍賣會,並對所有的拍賣品都出價四成。
這樣一來,八號就有可能對每件商品都出手,最後讓每件商品都以五成的價格賣出。
但也隻是可能,經過和八號的接觸,白板覺得,最有可能的結果,是他的計劃中途被八號知曉,從而使八號停止出價,這樣的話,他就得以四成的價格買下大量的商品。
換句話說,這無異於在和八號比財力。
聽聽,這是什麽話。
和八號比財力?
和一個三十萬的商品出價六成半,每件商品都敢出價五成的家夥比財力?
瘋了?
他若是有那般財力,還在這裏當什麽幹部?
八號此舉,相當於是在浣金島的收益中扣去一成,塞進他的口袋,說是虎口奪食也不過分。
關鍵是,這隻老虎還真就隻能看著,沒有半點辦法。
因為他們不能破壞規則。
就這樣,拍賣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而其他黑袍人也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之前那個瘋狂出價五成的家夥不見了,而其他客人的出價卻是越來越低。
甚至到最後,一件價值二十萬的商品,最後居然被人以一成八分就拿下了。
平時這種價位的商品,各個都能買到三成以上的價格,也就是說,此時單是這一件商品,就讓浣金島虧損了將近兩萬四千兩白銀。
那些沒和秦風交談過的人,也在這幾次的拍賣中發現了規律,一個個地慢慢加入進來。
於是,這場拍賣會看似仍由浣金島掌控,但真正操控了拍賣會的人,其實早就變成了秦風。
白板此時已經變成了無情的抄紙條機器,麻木異常,甚至有點懷疑人生。
這場交鋒,他輸了。
這場拍賣會繼續的每一秒,其餘黑袍人報出的每個價格,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終於,半個時辰之後,拍賣會順利結束。
所有賓客都很興奮,因為雖然受到了秦風的挾持,但不知怎的,就算加上給秦風的那一成,他們拍下商品的價格都要比平時要低上很多。
不過,由於浣金島的保密協議,他們也沒法將這份喜悅分享給身邊的人,便紛紛朝著碼頭趕去,坐船離開。
而白板這邊,雖然拍賣會結束了,卻仍舊在大廳中央發愣。
一名黑袍人見狀,忍不住提醒道。
“老大,已經結束了,你不休息一下麽?還是說,需要我們把八號請來?”
一聽到八號,白板似乎被打開了某種開關,整個人都是一激靈。
他花了大約兩秒消化了一下黑袍人說的話,隨後急忙搖了搖頭。
“不不不不……別讓他過來,讓他自行離開就行。”
想了想,他又道。
“備船,我要去城裏!”
黑袍人一愣,下意識問道。
“老大,你不是說,士大人說過,沒有重大事情發生,你不允許去到城裏麽?”
白板長歎一聲。
“浣金島的拍賣會,半數以上的拍賣品沒賣到三成,這件事還不夠大麽?我要是不主動上報,等到士大人發現問我,就是另一碼事了!別廢話,備船!”
…………
當夜。
白板焦急地在一棟民房裏來回踱步,似乎在等待什麽人一般。
不多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穿特殊款式黑袍的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正是姍姍來遲的士。
白板立刻迎了上去。
“士大人。”
士抬手打斷了他說話,沉聲道。
“我不是說了麽,沒有大事,你不要進城,怎麽,難不成浣金島出事了?”
白板點了點頭,當即就把浣金島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同時加上了自己的見解和看法,以及自己不出手阻止的理由。
而聽了他的話後,士則是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做的很對,在那種情況下,就算是我,也想不出什麽好的應對之法,這件事,你盡力了。”
稍微停頓一下,他卻又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這件事也是因你而起,你若是不挑釁他,他多半也不會這樣做,而你若是聽聽那個下屬想要說的話,不那麽自大,可能也能盡早發現,說不能還有點機會。
所以,這件事我不怪罪你,但仍要罰你,這樣做,也是給組織一個交代,你可有意見?”
白板俯首拜道。
“意見自然沒有,隻是屬下覺得,這人實在有些危險,若是再來浣金島,恐怕今日的禍事還會再發生。
可換個角度想,他又確實為我浣金島帶來了大量收益,因此不知如何抉擇,還請士大人指點一二。”
士搖了搖頭,說出一句話。
“今日他帶來的收益多,還是他帶來的損耗多?”
白板頓時愣住了。
士繼續道。
“今日若是無他,我們的商品都能以三成的價格賣出,可今日他在,我們就隻能賣個極低的價格,雖然他以五成的高價買了幾件,但都是前麵的便宜貨,得不償失啊。”
白板立刻行禮。
“屬下明白了,那,屬下這就回了。”
士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白板行了一禮,便推門離開了。
然而,士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板凳上,似乎也在等待什麽人。
片刻後,一個身穿金邊黑袍的人突然走了進來。
其臉上的金色麵具嘴角向下,一副哀傷的表情,說明他並不是去而複返的白板。
士緩緩站起身,歎了口氣。
“你來了?”
對方沒有回答,而是緩緩靠近,同事手朝著身後摸去。
士搖了搖頭,用惋惜的語氣道。
“忘了今夜不太平了,應該提醒一下白板那小子注意安全的。
不過……提醒了,應該也毫無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