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江南臉色看起來，比平時冷沉了許多。
回來之後，他立即進了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過。
顧安然有點心虛，回到房間，洗過澡換了衣服，看看牆壁上的時鍾。
快十二點了，不知道江南在做什麽。
她其實隻是想告訴他，自己並不是防著他，但是事情確實太複雜，根本無從說起。
楊一會知道，是因為楊一參與了整件事。
如果不是這樣，她恐怕連楊一也不會說。
又坐了片刻，十二點了，她走出房間，借著去倒水的機會，往江南的房門口走了幾步。
裏頭傳來說話的聲音，他在和別人聊電話？
房門沒有關嚴，燈光隱約透出來。
她不想偷聽他說話的，但，為什麽有她的名字？
他在和誰說話？事情跟她有關？
顧安然往前走了兩步，隱隱地，又聽到江南在說話：“……那邊現在戰亂……危險……什麽時候回來？”
顧安然心頭一震，一不小心，咚的一聲，腦袋撞在了門上。
裏頭的聲音一下子就停止了，刷的一聲，房門被打開，江南沉鬱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顧安然來不及解釋自己為什麽要偷聽，她一把抓住江南的手腕，指尖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那個他是假的，是不是？他現在……人是不是在阿裏汗？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江南麵無表情。
顧安然咬著唇，急得手心一陣冷汗。
“江南，別再幫他瞞著我！現在在慕家的慕大少是假的，他人在阿裏汗，是不是？”
可是，那邊現在是戰亂的時候，到處都是戰火，危險的很！
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想太多了，回去休息。”江南拉著她的手腕，就要拉她回房間。
顧安然用力想要將他掙脫，可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不開半分。
顧安然急道：“江南！我隻想知道事實，到底是不是？”
“不是！”江南沉著臉，垂眸看著她，“你隻是不想接受現實，慕大少根本就不願意相信你，那個對你無情的人，也是他！”
“不是！那個人不是他！絕對不是！”
她是不願意相信，剛才他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慕戰北去了阿裏汗，現在留在北陵的那個，絕對是他！你不要再騙我了！”
“顧安然，你冷靜一點，別再對慕戰北有任何幻想了！他不喜歡你，不相信你，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我不信！”顧安然用力一甩，終於將他的手甩掉！
“江南，你要是不告訴我實話，我就自己去阿裏汗找他！”
“你……”
顧安然根本不想聽他再說下去，她回房間拿了鑰匙，就要出門。
護照和所有的證件都還在自己的公寓裏，她隻是來這裏暫住幾日而已。
江南知道她想做什麽，在她出門之前，他追了過去，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
“不許去！慕戰北在北陵，你自己親眼所見！”
“我沒有親眼看到……”顧安然被拉了一把，竟一個重心不穩，咚的一聲撞在牆壁上。
她有點難受，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小腹。
江南皺起了眉，盯著她糾結在一起的小臉：“肚子還疼？”
怎麽看起來，像是承受著很大的痛苦那般？
顧安然說不出話，肚子確實很疼，像是被什麽東西揪著扯著一樣。
她的臉色也蒼白了下去，手不斷在顫抖。
江南慌了，將她扶在懷中，急道：“我送你去醫院！”
“不……”她想要將他推開，但，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不要去醫院，她要去阿裏汗！
上輩子慕大少在阿裏汗，差點就沒命了。
這輩子一切都已經不一樣，可他還是去了阿裏汗。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萬一慕戰北在那裏出了事……
“我要……找他。”
小腹猛地一陣劇痛，她呼吸一滯，身子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
“然然！”江南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才發現她雙目緊閉，已經暈過去了。
他不敢耽誤，抱著她出了門，立即趕去停車場。
一個大姨媽，怎麽會將她折騰成這樣？為什麽肚子會這麽疼？
他查過不少資料，就算是真的來大姨媽，也不至於會疼到暈過去。
是因為，太焦急了嗎？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醫生說出的結果，讓江南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拿著手機，想要撥通那個號碼，手指卻顫抖得厲害，指尖離屏幕不到一毫米的距離，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壓下去。
搶救室的門口，隻有他孤零零一個人，忽然間，他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了害怕的事情。
怕她會出事，怕她的肚子會出事，很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下定決心，將號碼撥通。
“什麽事？”電話另一頭，傳來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
江南抿了下唇，才沉聲道：“她……懷孕了，胎兒出了點問題，現在醫生正在搶救，不一定……能保得住。”
……
顧安然昏迷了一整個晚上，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多的時候，人依舊沒有醒來。
那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醫院時，著實將大家嚇了一跳。
他一身仆仆風塵，真的是滿身的塵垢，衣服上黯黑的顏色，分明是已經幹掉的血跡。
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就像是失血過多的樣子。
黑色襯衫上，還有濕漉漉的血跡，就像是傷口被撕開了，血重新滲出，形狀可怖得很。
雖然那張臉依舊是帥氣好看到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地步，可這一身血跡，實在是太嚇人。
護士們一個個看著，都看傻了眼。
帥氣，是真的帥得天地不容。
但，這一身血跡，卻讓他比平時多幾分森寒，甚至，是殺氣。
江南也沒想到，這家夥竟然狼狽到這地步，要知道他這模樣，他大概是不會去打攪他。
可顧安然現在這狀態，如果不讓他回來，萬一以後出了什麽事，他一定會終身後悔。
“人呢？”慕戰北的聲音極度沙啞，還帶著微喘的氣息，明顯是因為剛才走路走的太焦急。
“現在情況穩定了些，孩子保住了，但，很虛弱，將來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江南看著他，無奈道：“懷孕一個月不到，有先兆流產跡象，現在B超也看不出來結果，隻能等過段日子，才能確定孩子能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