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就醒了，現在情況很穩定，隻是還有點虛弱。”

她還願意關心老夫人，黎燁至少是欣慰的。

不過，顧薇姿自殺未遂，少夫人對這件事好像一個字都沒有提及過。

她對顧薇姿，是鐵了心的冷。

雖然黎燁也很不喜歡顧薇姿，但後屋著火這件事情之後，他就算再不喜歡，對顧薇姿也隻能恭敬起來。

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對整個慕家來說都是絕對的上賓！

更何況，她現在還這樣了。

“少夫人，顧二小姐就在望江閣裏，要去看看她嗎？”

“她死了嗎？”顧安然問道。

黎燁一愣，無奈歎了一口氣：“少夫人，她不是在鬧著玩，這次自殺……真的差點就死了。”

“那我去看看她。”黎燁說不是鬧著玩，她也很想看看，顧薇姿的演技是不是又上升到新的高度。

竟然，連黎燁和慕戰北都看不出來，是假裝的自殺？

不過，當看到顧薇姿現在的模樣時，顧安然還是愣住了。

一臉煞白，氣息微弱，就像是快要死了似的。

這不是演技，而是，她真的失血過多，差點死了。

葉寒說，女傭發現她自殺的時候，顧薇姿已經是休克的狀態。

如果再晚幾分鍾被發現，神仙難救。

顧安然想不懂，怎麽都想不明白。

救奶奶是真的，自殺也是真的，這還是她認識的顧薇姿嗎？

“你現在，還覺得她是在演戲嗎？”站在門口的男人淡淡問道。

顧安然忽然很想笑。

是，她依舊覺得顧薇姿是在演戲，可這次，毫無破綻！

試問一個處心積慮想要跟她搶男人，最後還安排了殺手將她殺死的顧薇姿，怎麽可能會忽然變得這麽脆弱？

她連死都不怕了嗎？

“是，我依舊覺得她在演戲，我對她也沒有半點惻隱之心。”

她回頭，迎上慕戰北的目光，倔強，甚至，說得上固執！

慕戰北沒說話，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而映入她眼簾的，除了他習慣性毫無溫度的雙眸，還是額頭上那個傷口。

一日的時間，恍如隔世。

她甚至都有點忘了，昨晚兩個人是怎麽度過的。

“我要回去休息了。”顧安然越過他，從他身邊走過。

慕戰北沒有為難，所以她順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慕大少，依舊站在鬼薇姿病房的門口，不知道是不是在盯著那女人發呆。

將自己鎖在浴室裏，坐在淋浴溫水下，顧安然抱著自己的雙膝，忽然間，心酸得有點想哭。

如果她知道問題在哪裏，就算有萬般阻攔，她也一定會去求證，去揭發！

可這次，她完全看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一切，仿佛理所當然地，那樣的順理成章。

他們都覺得顧薇姿是好人，現在，連慕大少對顧薇姿也開始憐惜了起來，是不是？

她是沒想過和慕戰北在一起，可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那個上輩子讓人開車將她撞死的人，如願以償留在慕大少的身邊。

而她和那個男人……嗬，心真的很酸。

那點若有似無的感覺，她還沒有理清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的時候，它就已經飛走了。

花灑上的水從頭頂落下，將她整個人徹底淋透。

涼颼颼的感覺，一直涼入心底。

……

慕戰北此時並不在顧薇姿的病房裏。

顧安然離開沒多久，他也走了，隻不過，今晚，望江閣多了位客人。

傭人將茶水端上之後，老爺子擺了擺手，大廳裏所有的傭人立即退了出去。

老爺子有話要和大少爺說，閑雜人等，誰還敢留下來？

就連黎燁都撤走了。

慕戰北端著杯子，長指在杯沿上輕輕劃過，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這個孫子，真的很出色。

冷靜，從容，矜貴，猶如王子，又似君王。

就連老爺子，看他的眼神也不自覺掠過一絲欣賞的氣息。

要知道，在慕老爺這一生中，幾乎就從來沒有佩服過什麽人。

“你和顧家三小姐相處如何？”老爺子忽然問道。

“不錯。”慕戰北的回答很隨口，隻是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隻是不錯，那就想想辦法，讓她回顧家。”

老爺子單刀直入，盯著慕戰北的眼神，充滿了犀利的光芒。

“要多少賠償，給她便是，你奶奶現在也不會太執著，她心裏還有更好的人選。”

“奶奶跟你說的？”慕戰北沒有回應他上一段話。

抬起手，杯子裏的茶水被他一飲而盡。

空杯子捏在掌中把玩，利落的手法，猶如掌控著一切。

“從她願意和顧薇姿住在一起開始，你就該能看得出來，她更喜歡顧薇姿。”

老爺子的話，慕戰北沒有反駁。

他不知道老夫人為什麽喜歡顧薇姿，但他心裏清楚。

顧薇姿是老夫人的外孫女，老夫人那不是喜歡，而是，責任。

“所以我的婚姻，就該由著你們隨意擺弄？”他笑，笑意有點冷肅。

老爺子知道這事，他一定會反感。

不過，他有他的說辭。

“你原本願意訂婚，不就是為了讓她高興？現在，我讓你和顧薇姿在一起，將顧家三小姐送回去，也隻是為了讓她開心。”

老爺子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是沒有半點人情味的。

當然，對他來說，人情味這種東西，也不值錢。

“更何況，現在顧薇姿成了我們慕家的恩人，這個恩，慕家是一定要還的。”

“那就讓慕哲楠和她訂婚，用一輩子去償還。”

慕戰北將杯子放在桌上，落手有點重，杯子和桌子之間，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老爺子皺起眉心，一絲不悅：“你對顧家三小姐，有了感情？”

慕戰北不說話，自己的私生活，沒有必要向他匯報。

老爺子臉色沉鬱了下來，目光冷冽：“你該知道，感情對於我們慕家男人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

“那麽奶奶對你來說，又是什麽？”

“責任。”

慕戰北不說話了，他了解老頭子的性格，也許，真的就隻是責任。

但他一向是個重責的人，既然是責任，就要守護一生。

所以現在，老夫人看著很幸福，畢竟，有一個珍視她的丈夫。

而他，卻不想要這種因為責任，永遠捆綁在一起的生活。

“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兩年之後是不是和顧安然結婚，也是我自己的事。”

他的態度非常清晰，也明確。

“從今往後，誰也別指望幹涉我的婚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