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警醒之言

我看著阿晗委屈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關心你,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阿晗氣呼呼道:“你還嫌我回來早?”

我笑道:“不是,就是隨便問問。”

阿晗氣鼓鼓的,我笑道:“別生氣了,你看我這麽想你,你別一回來就鬧別扭啊!”

阿晗瞥了我一眼,忍著笑,嚴肅道:“騙人!”

到了宸極宮門口,我附和道:“是是是,我騙你的!”說著推著阿晗走,“你快點去父皇那裏吧,去晚了又是事!”

阿晗氣道:“一句撒嬌的話都不肯多說,真是拿你沒辦法!”說著攬過我,輕輕的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笑的淘氣:“好了,我走了。”

我站在宮門口看著阿晗遠去,笑著自言自語道:“這是誰拿誰沒辦法啊?”

……

豐德四十八年,逢雙年便要天下大選妃嬪,甄選從七夕遞出各家秀女單子,層層甄選開始,這段時間,為了避嫌,各位皇子都不得在上朝之外進出皇宮。

我對選秀女倒是沒多大興趣,加之是選秀女了,宮中戒備森嚴,我便也隻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宮裏,偶爾會悄悄的溜到冷宮太妃那裏去一待就是一天,倒是清靜的很。

隻是這每兩年一次的選秀女也確實是勞師動眾,勞民傷財的,不知道為什麽還會這樣繼續下來,尤其是當今皇上年逾花甲,實在是不必要,隻是可能是基於帝王的尊嚴,基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幻想才會這樣繼續吧。

天氣愈發冷,這一年在我不知不覺間竟然過去了,我偶爾路過梅林,看見早梅在迷途的冷裏盛放,就有一種不知名的錯覺,那便是我還在去年的梅樹下,還聽見了那句最像盛開的花朵的承諾。

齊情在入冬時便凍著了,得了風寒,雖是小小的少年了,卻死命的不肯吃藥,每次非得我在旁邊才肯裝作大人模樣吃藥。整個冬日裏,我便最多陪著齊情,隻是這風寒來勢洶洶,日日吃藥,非但不見好,反而還有些嚴重了。

隻是太醫院也說了,風寒而已,不礙事的,多多的休養一段時日便好了。

眼見著要過年,暖意融融的氛圍,我倒是因著日日浸染在藥煙裏,反而不覺得是年節了,再加上我多半在齊情那裏,生怕感染了別人風寒,索性誰也不見了,隻是還會在齊情那裏與梁瑞兒見一兩麵。

這便是未有任何的痕跡,另一個輪回便開始了,又是除夕,我因怕帶了病氣,便沒有去宮中的宴飲,當然,皇上也下令特許我和齊情可以不去。

去年還是飄雪的除夕,今年是月明星稀,我坐在齊情宮外的台階上,看著星星。

想起去歲之時,我被罰跪還因為星星而想念初夏,而現在,已經是第二年了,我自己沉澱了許多,會想念,會傷感,卻知道自己仍要在這裏生活下去,平白得來的再次以另一種人生開始的機會,不能在彷徨和不真實中度過。

我坐在台階上許久,暗夜裏突然響起了一個蒼涼的聲音,沉澱出的歲月的聲音:“你在這兒做什麽?”

我一看是皇上,連忙站起來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新年安康。”

皇上沉靜的說道:“嗯,免禮,”隨後看著我平靜的問道,“你也知道該自稱兒臣,可是你做了什麽!”

我一愣,在齊朝,隻有皇子,公主和太子妃可以自稱兒臣,其他皇子的正妃和側妃隻能自稱臣媳,我不明就裏的看著皇上,不知道說什麽。

皇上站在台階上,臨著寒色,冷冷道:“朕應該殺了你!”

我嚇得一驚,生生的出來一聲冷汗,我深切的知曉什麽叫做執掌生殺大權,什麽叫做君無戲言。

半晌,皇上又說道:“你很疑惑朕為什麽不放你出宮,對不對?”

我點點頭,恭謹答道:“是的。”

皇上映著寒色的身影愈發寒冷,聲音也融了進去:“朕放你出宮,就是放任你墮落掉自己的兒子,朕已經無力挽回畢生所愛了,不能將最後的希冀也斷送掉,”說著看著我,冷冷地說道,“所以,你不能留,卻也不能送走,越是有危險越要留看掌握。”

我隻是靜靜聽著,不明白皇上什麽意思,隻是大概明白了,這個孤家寡人因為對兒子的愛,愛屋及烏放了我一馬,隻是這個兒子是齊憫嗎?

皇上看著我不說話,說道:“生於帝王家,不需要這些紛擾的感情。”

我幾次想說什麽,卻奈何不知道是要附和還是反對。

皇上自顧自說完,便要離去,最終回過頭,看了我許久,歎道:“雲兒,你是個好孩子,別卷入這紛爭,”說著走了,一麵形單影隻離去,一麵仿佛淒笑的聲音,“希望我的孩兒也能明白,宸極並不是能保護她的最好的法子,朕已經錯了一次了……”

我便這樣經曆又一個新年,我早已學會猜不透便順其自然了,齊情把我趕回宸極宮去過年了,我仔仔細細的交代了宮人,才離去。

在初一的一早,我便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在路上卻遇見了王乃戟,他愣愣的看著我,直到旁邊的宮人提醒要向太子妃娘娘請安,他方才恭敬的請安。

我問道:“外臣初一便可以進來了?”

王乃戟已然恢複了正常的神色,笑答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話,承蒙盛寵,不勝惶恐。”

我屏退了除了清歌以外的宮人,問道:“令妹可好?”

王乃戟笑道:“難以釋懷。”

我有些尷尬,也有些難受,便勉強笑道:“替我……本宮……多勸勸她。”

王乃戟看著我道:“娘娘應該多勸勸微臣。”

我愣了,隨即笑道:“朝堂之上,詭譎莫辨,請王公子務必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