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怎麽可以懷疑
鏡君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到鳳湮的情形，第一眼，他就很喜歡那個姑娘。
鏡君也記得第一次見到青妗的情形，那個女人手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母親玲瓏的下落，比起一個剛剛認識的漂亮姑娘來說，有些微不足道了。
所以鏡君按著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的，將自己和那個姑娘的感情毀得一幹二淨。
當他真正的發現時，已經晚了。
鳳湮消失了。
這麽多年來，他都沒有放棄尋找鳳湮，他想要找到她，跟她說對不起，跟她在一起，加倍的愛她。
可是當他終於等來這一刻的時候，別人卻告訴他，鳳湮死了。
怎麽會這樣？
怎麽可以這樣？
鏡君的沉默是無形的壓力，但是餘音並沒有被他嚇到。在她看來，鏡君所做的一切是他自己的選擇，而如今他所承受的一切，也是他應有的。對於青妗與鏡君的糾葛，餘音不是很清楚，她也曾經想過，鏡君同鳳湮的感情那個時候是不錯的，鏡君也並不是一個好重美色的人，怎麽青妗一出現就不一樣了呢？
都不一樣了，餘音這麽想。幾萬年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已經結束了，鳳湮都死了，還有什麽好留戀的呢？想到這裏，餘音突然一笑。
“鏡君，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這場糾葛，以鳳湮的死亡為句號。不完美，殘缺的殘忍。
鏡君的臉突然緩緩抬起，一雙眼睛死灰般的盯著餘音。
“我不相信。”鏡君的聲音冷靜，靜得令人發指。
桀虞冷哼一聲，“你信不信與我們何幹？今日我們來的目的就是取那小賤人的命！”
青妗聽著，身子顫了一下，幾乎不可查。
鏡君重複道：“我不相信。”
“將青妗交出來！”桀虞冷聲道。
“我不相信！”
忽然，鏡君聲音倏地變厲，頓時，餘音覺察到一股強力的氣壓撲麵而來，沒有即刻反應的她被東陵帝君一把攬在懷裏，東陵帝君抬手抵住了那強力的攻擊。
餘音抿著嘴，小臉漸白，就是看著鏡君不說話。
鏡君黑袍而立，一擊之下收手。
東陵帝君麵上更冷了幾分。
桀虞怒火中燒。
“我不相信。”鏡君收了手，仍舊是這麽一句話，聲音冷颼颼的。
餘音反射的縮了縮肩膀，想了一想，心裏竟是為了鳳湮有些難過。
“你這麽多的不相信，又有什麽用呢？見你如今這般，卻是叫我以為你對鳳湮用情至深呢？”餘音小聲的說道。
鏡君的眼神閃了一閃，卻並不說話。
餘音不明白，盡管如今所有的時間段、閱曆、記憶加起來已有八萬多年的時光，她還是想不明白，這個鏡君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
“鏡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餘音說出這麽一句話。
既然你會心疼，你會不可置信，為什麽當初你要那般的傷害鳳湮？如今傷害了個徹底，人都沒了，你還不信有何用呢？
“你信與不信，她都已是死了。”餘音點明道。
鏡君一瞬間的怒火飆升，餘音被嚇了一跳，那麽一個死氣沉沉般的人，聽了她的話，一瞬間就像是被點炸了得火藥桶一般，迅速的膨脹了。
“她不可能會死！”鏡君厲聲道。
餘音挑眉。
桀虞嗤笑。
東陵帝君冷著臉不說話。
“如今，消息也告訴你了，將青妗交出來吧。”桀虞說道，又補了一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鬥不過我們三個人的。”
鏡君身為一方之主，實力自是深不可測，但是餘音這邊是三個人，更何況有東陵帝君。
鏡君看的明白，何況，他本也就沒有那個護著青妗的心裏。
冷笑一聲，“也許是你們故意將湮兒藏了起來。”
餘音覺得鏡君這些年來，尋鳳湮尋的有些瘋魔了，任憑事實怎麽樣的擺在他的麵前，他隻是不肯相信罷了。
桀虞犯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你個瘋子！”
“總之，我不會停止尋她的。”鏡君的視線陰冷的在餘音的身上轉了兩圈，好像是認定了餘音在騙他一般。
說罷，鏡君直接就離開了，竟是沒顧得一旁的青妗。
三人皆是有些微微的措愣。
隨即，桀虞冷笑一聲，是對著青妗的，“小賤人，看來你的情哥哥對你也不怎麽上心了嘛！”
青妗聽了這話，臉色一白，像是瞬間的那點血色也被吸走了一般。
“桀虞，你打算怎麽辦？”餘音征求桀虞的意見。
桀虞看著青妗，眼神在她瘦弱的身體上轉來轉去，最後有了主意。
“你剛剛恢複記憶，不僅是琴女的，還有繞梁的，想必你有的忙。這個小賤人就交給我就好了，我保證魔域會讓她喜歡的！”桀虞冷笑的說道。
餘音覺得桀虞的語氣有些可怕，暗自歎了一口氣，對於青妗這個女人，她也自是沒有什麽好感的，不如就這樣吧。若是叫自己來，也不見得就能下的去手，可是，鳳湮的遭遇畢竟太難過了些，一想到那些年，鳳湮自己在孤寂的雲洞中分裂出了一個執念，最後孤獨的死去，餘音的心裏就咕嘟咕嘟的泛著疼。
就這樣吧，將青妗交給手段狠厲的桀虞，是生是死，且看造化。
青妗被桀虞帶走之後，餘音也跟著東陵帝君出了鬼蜮了。
東陵帝君竟還問了她一句，就不好奇為何，鏡君會對青妗的性命如此的無視嗎？
“好奇。”餘音彎了彎大眼睛輕輕的說道。
這時兩人已經出了鬼蜮。
東陵帝君見著餘音笑，但是那笑卻不似平日裏一般，丫頭的眼底是帶著傷得。
“怎麽了？”東陵帝君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一些丫頭的感受。
餘音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叫東陵帝君不必擔心。
“我隻是覺得有些難過罷了。好奇是一定的，但是都沒有意義了，我在乎的是鳳湮，可是如今她都死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呢？”餘音深吸了一口氣，“即便是有什麽隱情，事情也這樣無法挽回了。”
東陵帝君定定的看著丫頭，竟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心裏對她疼惜百般。
他的音兒，已經不完全是他的音兒了吧？在她靈魂深處，還有一個自己不甚了解的人，那個琴女，占據了她生命的八分之七，幾乎是一輩子。想到這裏，東陵帝君不免有些惆悵。
餘音自是察覺出來了東陵帝君的情緒，雖說她並不聰明絕頂，平日裏也是懵懵懂懂的，但是對於東陵帝君，這個她一直很喜歡的男人，卻是清楚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他的情緒有什麽波動，餘音不知怎麽的，就是能察覺出來。
“東陵，你怎麽了？”餘音的手牽上東陵帝君的，感受著手心中德溫暖。
餘音的手小且精妙白皙，此時覆蓋在東陵帝君骨感修長的大手上，一股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東陵帝君反手握住餘音的手，想了一想，微微垂首望著矮了自己不少的丫頭。
“音兒，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東陵帝君說道。
餘音突然羞紅了臉，被自己喜歡的人這般的告白，任誰都會羞澀不已。
“我隻知道你是我的音兒就足夠了。”東陵帝君說道。
餘音心裏歡喜，歡喜著歡喜著，就琢磨出不是味兒來了，東陵這話說得怎麽這麽......
忽然，餘音瞪大了眼睛，驚呼道：“你！你不會以為我......”
自己恢複了記憶，而繞梁隻是自己記憶中極少數的一部分，餘音似乎是醍醐灌頂一般，她有些明白為何自自己於芮水之心出來之後，東陵為何比平日都少言寡語的，原來、原來他竟然是以為自己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餘音嗎！
看著東陵帝君眼底默認自己的猜測，餘音心裏突然一陣的委屈。
“東陵！”餘音大喝一聲。
東陵帝君反射的一把抱住餘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音兒的一聲怒喝，自己忽然就心虛了一下，隻想抱住她，就抱著她，以免她說出什麽自己不願意聽的話。怕她說，我要走了，長荀才是我的選擇的話。東陵帝君天不怕地不怕，一方之主，誰與爭鋒？但是此刻，他確實怕極了懷裏的丫頭再多說一句話。
“東陵，我......唔......”餘音還想說些什麽，嘴唇卻被某熱仍性的堵住。
餘音掙紮，卻逃離不開東陵帝君的懷抱。
餘音想，這算是什麽事呢？本來以為恢複了記憶就沒事了，就可以和東陵永遠的在一起了啊。可是，為什麽他會害怕呢？為什麽他不聽自己說完呢？
可是東陵帝君就是不給餘音說話的機會，死堵著她的嘴。
餘音被東陵帝君的吻弄得七暈八菜的，眼冒金星。
“不準說話！”東陵帝君幾乎是命令道。
餘音再好的性子都有點氣了。
“你放開我！”
餘音死命的要推開東陵帝君，奈何東陵帝君的手臂就像是鐵一般的禁錮著餘音的身子，任憑餘音百般的掙紮，就是不鬆手。
“東陵你放手！”餘音劇烈的掙紮，她想，她得說清楚啊，東陵現在這個樣子有點不穩定啊，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男人這樣情緒不受控製的一刻。
“你......”
眼見著東陵帝君又要堵自己的嘴，餘音有些驚慌的躲閃著，東陵帝君見餘音的動作，眼神有些晦澀。
“東陵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餘音死命的躲開東陵帝君，趁著空隙扯著嗓子喊道。
一切都停止了，東陵帝君的動作止了下來，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你，你說什麽？”東陵帝君冷靜的問道。
餘音的眼睛有點紅，氣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嗎？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無亂山崩地裂，海枯石爛，餘音隻要你一個！”
東陵帝君的胳膊鬆了鬆。
“你又是怎麽了？我記起了很久以前的回憶又怎麽樣？在我漫長的生命中陪伴我最長久的是長荀又怎麽樣？我心裏的那個人依舊是你，你慌什麽？你不安什麽？”餘音聲音漸濃，委屈的有些想哭。
自己對東陵的喜歡，有目共睹，都已經這般喜歡了，他感覺不出來嗎？怎麽可以隨便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