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真是鳳湮啊
說實在的，流光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遇到鳳湮，姑且不論她是真的假的，但是這明擺著不能是真的，鳳湮要是長這樣流光立刻自戳雙目！但是，她卻能說出最關鍵的幾點，比如，‘餘音’這個名字，還有太古......流光崩潰了。
“我真的是鳳湮。”鳳湮見流光一副崩潰的表情，歎了口氣道。
“你所說的都對，但是，你......”你的樣子跟鳳湮八竿子打不著啊！
鳳湮眨眨那雙恐怖的黑眼睛，有點鬱悶，然後她從頭說了起來。
當年，她強行的剝離了體內的鳳凰淚，拖著一具破敗的身體苟延殘喘，當時，桀虞被她的固執給氣走了，所以身邊隻有餘音一個能夠信任的人。她叮囑餘音，在她離開後便回去九天之池，因著那時的四海八荒實在是太亂了，再加上鏡君那邊，鳳湮擔心餘音會被為難。當初的約定是，反正鳳湮都是將死之身了，不如孤注一擲去尋找傳說中的雲洞，借助其間的瘴氣吊住命，然後等餘音在九天之池躲過四海八荒的混亂之後，再去尋她。可是，兩人都沒有想到，太古遺音會將餘音捉回去，當下，餘音就急了，也顧不得什麽混亂不混亂了，鐵了心的就要往外跑去尋雲洞，誰知，太古遺音也是鐵了心的留住她，竟然打散了她的肉身。
而千辛萬苦終於尋到雲洞的鳳湮，在雲洞的瘴氣的刺激下，堪堪抱住了一條性命。當時她的決定隻有餘音一個人知道，而那時，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失去鳳凰淚的身體還是極度的虛弱，鳳湮根本就沒有辦法自主地離開雲洞，隻能等待著餘音來找自己。
其實，當時的鳳湮的心裏已經是心如死灰，鏡君的欺騙令她難過，而鳳族的不聞不問，更是令鳳湮嗤之以鼻。等了很久很久，雲洞都沒有人來過，一開始，鳳湮還抱著一點期待，畢竟她還想再見見餘音和桀虞，也許，鳳族中唯一一位對自己好的大哥也會來找自己呢......但是，餘音沒有來，後來，鳳湮的希望就一點一點的被磨滅了，好吧，就這麽等死吧，畢竟，什麽都做不了了。
隻是，鳳湮沒有想到的是，這傳說中的雲洞果真是詭異的很，當初自己尋到這裏的時候，其間的瘴氣‘以毒攻毒’吊住了自己的性命，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長此以往，風湮的神識沒有鳳凰淚，還是會枯竭的，隻是，很多年過去了，她一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而且，在瘴氣的影響下，她的身體慢慢的發生了變化，一開始是她的皮膚變得越發的灰白，潮濕，鳳湮還以為是在洞中常年不見天日的原因，可是，當她的頭發開始成縷成縷的掉時，當她的眼睛越發的黑暗時，當她便的越發的不似人型時......就連變幻成的原型鳳凰，都漸漸地成了一隻病怏怏、像是白化病似的禿鳥，鳳湮心涼了。
鳳湮這個人向來是淡定，其實說是她淡定，其實是有些懶散的。當年因著自己想著和鏡君幹脆的一刀兩斷，而決絕的剝離了自己的鳳凰淚，所以才會落到這個地步，鳳湮心裏不後悔，比起留在鬼蜮和鏡君、青妗，三個人糾糾葛葛的錯亂不堪，鳳湮懶得理清，快刀斬亂麻是她的抉擇。隻是，為什麽餘音一隻沒有來找她呢？鳳湮無數個日夜在黑暗中，靜靜地所在雲洞的一角，她想，餘音不會就這麽的丟下自己，她沒有來找自己，多半是被九天之池的那位太古遺音上神給捉回去了。如今的四海八荒如此混亂，各界紛亂不斷，大荒之境蠢蠢欲動，那位上神也不會希望自家的孩子流落在外的，所以又等了些年，鳳湮慢慢的就失去了一些希冀。
算了，就這樣吧，既然出不去，也沒有人回來，那自己就爛在雲洞裏吧。隻是不知道若是大哥發現自己失蹤時，會不會傷心啊。
鳳湮向來懶散，這麽一想，便時不時的睡上一覺，而且睡著的時間越發的長久，醒來的時候越發的少，也許有一天，自己就這麽的睡過去了，鳳湮想著，還有些難過。
直到這次醒來，鳳湮緩緩地睜開那雙早已不似人形的雙眼，在黑暗中摸索了幾下，感覺有些不對勁。在她四處的摸索中，流光就這樣的被發現了。當然，也成功的被鳳湮的樣子給嚇暈了過去。
當流光一出現在鳳湮的麵前時，鳳湮是有些鄂愣的，她很久很久之前便接受了事實，她甚至是，習慣了雲洞，習慣了這般的活著，她的誌向就是睡著睡著睡死過去，而流光，在她‘欣然赴死’的時候，出現了。
可是，眼前的‘餘音’好像並不認識自己一樣，鳳湮有些迷惑，怎麽能不認識自己呢？當年都說了叫你過了混亂的時期就過來找我你怎麽就不來呢？鳳湮奇怪，所以她想要眼前被嚇得發抖的‘餘音’好好看看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就是鳳湮啊！但是‘餘音’竟然暈過去了，哦，是了，鳳湮剛醒還有些迷糊，忘記了自己已經大不相同的模樣，鳳湮覺得有些難過，‘餘音’這丫頭比以前還要漂亮了，可是自己卻變得這麽醜，鳳湮吇吇一口參差不齊的牙，將‘餘音’拖去了主洞。
“所以，你一定是被太古遺音上神給強行帶回去了吧？”
待到鳳湮大略的說完以前的那些過往，流光都驚呆了。鳳湮見著她一臉的呆樣兒，哈哈，盡管失憶了，但還是同以前一個樣子。
流光聽鳳湮不緊不慢的講述，心都要裂了！連見著對麵鳳湮的一臉‘慘不忍睹’，都有些心軟的樣子，這姑娘有點略可憐啊，怎麽什麽倒黴事兒都被她給撞上了？
“呀，我倒是給忘了，你都失憶了哪還能知道是不是太古遺音上神做的？”見著流光還是一臉的驚呆樣，鳳湮這才幡然醒悟道，“不好意思，一開始嚇到你了，因為我在雲洞呆久了，腦子也不太清楚了。”
“不不不！我知道你！”流光心裏突然一陣酸，一抽一抽的難過，她想，鳳湮信任自己，可是自己缺沒有來找她，雖然並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是，她見著鳳湮如今的樣子，再和腦海中那個眉目如畫的長衫女子想必，流光驚脫出口。
然後，流光哭了。
鳳湮顯然是沒料到，有些尷尬的張了張嘴，“你哭什麽啊......”
“對不起，我沒有如約過來接你......”流光還是在哭，淚珠子吧嗒吧嗒的掉。
“這也不怪你。”鳳湮訕訕的說道。
也確實，這不怪餘音，鳳湮這樣想到，畢竟，她也算是受害者了吧，失去記憶什麽的一定也是不好受的。
“若是你沒有失去記憶，我肯定會打你一頓，但是既然你都不記得了，我就不會怪你的。”鳳湮癟癟嘴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你失憶了？”
流光本來心裏難過，聽著鳳湮還反過來安慰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又聽到鳳湮這般的問道，便說：“是桀虞，她找到了我。”此時，流光已經完全的將眼前的怪東西當成了鳳湮，語氣無比的親熱，就算是直視她的臉，流光都沒有開始那般害怕了。
“是桀虞啊，她還沒有放棄找我，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鳳湮笑笑，“不過，你是怎麽到了雲洞呢？你知道我的存在，可是又不像恢複了記憶的樣子，怎麽會知道雲洞的存在？”
聽著鳳湮的發問，流光這才想到，是啊！自己也是挺慘的一個，又想哭了......
“其實，當年我被太古遺音捉回去之後，便被他打散了軀體，重新又煉化成了九天之池新的琴神繞梁。可是之後，又因著一些原因和意外，我又死了，又成了東海的一顆珍珠精靈......”流光大致的概括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事實，有些落寞，“然後我就被桀虞找到了，得知你的一切，得知隻有重新回歸芮水之心才能想起一切，所以我們就去了九天之池。但是卻被號鍾上神阻攔，說是重回芮水之心的話我可能會有危險，於是兩方便打了起來，然後、然後我很混亂，就、就跑了。卻不知為何跌落一個法陣，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你了。”
流光沒有提鬼蜮域主，照她看來，這些人裏邊，傷鳳湮最深的便是鬼蜮的那位域主，流光覺得最好還是不提他的好。
鳳湮聽了流光的話，歎了一口氣，心想，這丫頭著些年也確實是過的不好啊。失憶一次被打散軀體就算了，居然又來了一次，著反反複複的折騰，那神識還能受得了？其間的創傷豈是一朝一夕能修補完全的？
“你也是怪可憐的，我猜，你當年肯定是逆著太古遺音上神來的，不然，以他寵愛你的性子，怎麽會輕易的就打撒你呀。”鳳湮輕聲歎道。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兒，我聽號鍾上神說的，當年我被捉回來的時候，拚了命的要往外邊跑。”流光記得號鍾這樣說過。
“是了，你當年應該是惦記我的安危，我早該想到的，以你的性子，一定會第一時間就來尋我，當年四海紛亂的，太古遺音上神也是無奈之舉啊。”鳳湮道。
“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走啊？就算不回鳳族，跟著我回九天之池也可以啊？”流光問道。
鳳湮笑了一下，扯了扯灰白的麵皮，“當年我心如死灰，要你將我拋下斷崖，你說會成全我的尊嚴，但到底是下不了手。以前我聽大哥說過有一個叫雲洞的地方，處於南海海域，那裏的瘴氣可吊人性命，所以我決定來這裏。我知道以我的傷勢再難獨自出海，所以才會叫你來接我。”
“至於為什麽不跟你回九天之池......那個時候，各界都亂得很，我一個生母不詳的人回歸自己的鳳族都難，更別提九天之池會接納我了。”鳳湮無所謂的說道。
流光低下了頭，覺得自己好難過。
“你在想什麽？”鳳湮見流光地下了頭，不解的問道。怎麽剛剛好好的，這會兒又蔫兒了？
流光搖搖頭，有聲無力的道，“我覺得我們兩個真的很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