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神識裏的父君
五彩自是高興自己能夠同餘音一起走,不過欣喜之餘它也想到,“阿音,怎麽我覺察不出來你身上的氣息?”照理說,它的主人是千年珍珠,自己應當在第一時間就察覺的。
餘音沉默了一下,“我的情況有些不同,這個以後你想聽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現下,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前往浮屠山。”
五彩也不多說,揮扇著巨大的羽翅,帶著餘音衝上淩霄。
浮屠山還是那個樣子,煙霧繚繞的詭異,如今餘音以珍珠精靈的身份再次的靠近,不由得有些胸悶氣短。五彩察覺到了餘音的異狀,分出了幾支羽翅中的獸羽,將餘音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阻絕了大部分的陰氣襲體。餘音感覺到了,心裏湧出一陣的暖意,摸摸五彩的獸背,示意自己無礙。
五彩馱著餘音,進入了浮屠山。
上一次,餘音等人也隻是在浮屠山外與阮浣對峙良久,從沒有踏進過浮屠山半步。那時,有東陵、有靈犀姐姐兩人的相互,阮浣並沒有如願以償,隻是如今,餘音卻孤身一人前來涉險,若是東陵知道了,應該會著急的吧?隻是,再至浮屠山,心裏的那根刺卻依舊浮現,先前狠狠紮進自己心裏的那種痛感此時又清晰的浮現出來。就是在這裏,東陵不要自己了。
餘音無力的扯扯嘴角,在她歸來的那一刻,見到東陵的第一眼,先是的是歡喜,是失而複得的苦楚,然而當這一切感覺退卻,不斷浮現在餘音腦海裏的,卻是不曾有過的不甘和委屈。那個自己喜歡到骨子裏的男人,曾經就那麽輕易的放開了自己。
“阿音?”進入浮屠山之後,五彩察覺到獸背上的人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它不禁有些擔心。
“我沒事。”餘音聽見五彩的呼喚,有些晃神的腦子清醒過來,低聲的說道。
“阿音,不用擔心,有我在,不會叫人欺負了你去。”五彩信誓旦旦的說,身為五彩斑斕獸,這點信心還是有的,除非許多年前的那幾個可惡的神仙再度聯手,或者是它的前主人,不然,別人休想傷它分毫。
餘音伸手摸摸了五彩,心裏平靜了些。
先不論其他了,拿回天歌的血脈再說。
越發的往浮屠山裏進,餘音越覺得渾身發寒,就連嚴嚴實實的護在周身的獸羽都有些失了暖意。
前方忽現一片平地,五彩看了看,忽扇著巨大的羽翅落了下去。
餘音並不著急,既然阮浣派五魔魁來尋自己,那麽自己出現在了浮屠山的話,她一定會知道的。
果然,不出餘音所想,就在她落地不久之後,不遠處的迷霧之中閃現出一個高挑的人影,其一身黑衣,麵著銀具,餘音隻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阮浣朝著餘音走來,在離著餘音幾丈之外停了腳步,一張可怖的臉被銀色麵具遮住,隻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和姣好的紅唇,若不是餘音早已知曉其麵具之下的猙獰,恐怕此時也會以為麵前站的的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妙人兒。
阮浣的目光直直的打向餘音,五彩護住,前肢向前邁了一步,試圖擋住餘音。
“看來五魔魁說的沒有錯,你竟真的收服了一頭五彩斑斕獸。”依舊是那般沙啞的嗓音,阮浣見著眼前的那頭極其戒備的凶獸,饒是古井一般的死水之心也波動了一下。真的是五彩斑斕獸!能夠同五彩斑斕獸簽訂契約的人,四海八荒找不出幾個來,這種凶獸殘忍暴虐,且擁有自己的靈智,一般人很難馴服,就阮浣所知,那個人,就曾經收服了一頭五彩斑斕獸。想到這裏,阮浣看著餘音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測。
餘音心思單純,自是猜不透阮浣心裏的彎彎繞繞,其實阮浣心裏想什麽,餘音不是很在意,她今日前來的目的也隻是拿回天歌的血脈而已。
“我今日前來,隻是想要拿回天歌的血脈。”餘音直截了當的說道。
阮浣停頓了一下,“可以。”
這次換做餘音有些詫異,這個女人會這麽好心?她可從來沒有忘記,這個女人曾經對自己做了什麽,那一池子的神秘**,被生生煉化的軀體,餘音從沒有忘記過。這個女人,害了天歌,而且,就是這個女人,告訴東陵......以至於東陵生出了放棄自己的心......可以說,餘音自是性子溫和,不與人結怨,但是對於阮浣,餘音是深惡痛絕的。
“隻不過,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阮浣接著說道。
“什麽事情?”餘音就知道她沒有這麽好心,當年她以天歌莫須有的母親為誘餌誘自己前來浮屠山,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吧。
“我要你神識裏的另一個人。”阮浣這話說得奇怪,可是卻令餘音登時變了臉。
餘音的神識裏,的確是藏著一個人的,與其說藏,不如說養。
當年,餘音被阮浣重傷之後,軀體化沒了,就隻剩下殘弱的神識勉強苟活,被一個神秘人送回九天之池後,她被大哥送進了芮水之心,在那裏,餘音第一次遇見了那個名為太古遺音的男人,也就是她的父君。當年太古遺音為了挽救餘音,將自己融合進了餘音的神識當中,也正是因著有了太古遺音的幫助,餘音才會安然無恙的自芮水之心而出,重鑄琴身。當年,自己出來之時,太古遺音叮囑餘音,這件事情不要同外人道也,即便是號鍾也不可,那時餘音自是以為自己的父君為了自己犧牲了,悲痛之餘也遵守了自己的約定。但是,當自己以流光的身份再次進入芮水之心的時候,當自己將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的時候,餘音才發現,父君仍然活在世間,盡管餘音不曉得芮水之心裏的父君到底是以什麽形態存在的,可是父君還在就夠了。所以這次出來,餘音依舊是遵守著他們之間的約定,並且,在自己的神識中暗暗的滋養著父君,是的,不知在芮水之心呆了多久的太古遺音,此刻就是養在餘音的神識當中,並且,沒有人察覺到。餘音完美的隱瞞了太古遺音的存在,即便是對著大哥。
可是如今,自己最大的秘密卻被阮浣一口道破。餘音心裏一陣的發冷。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餘音木著一張臉說道。
阮浣冷笑一聲,“你會不懂我在說什麽?你神識裏養著的那位,我需要他出來。”
聽著阮浣直截了當的說道,餘音微微的皺了眉頭,不論阮浣的是怎麽知道的,她今日的目標是父君。
“我知道你如今有五彩斑斕獸相助,我傷不了你,但是,若是不乖乖的叫那個人出來,那就等著替天歌收屍吧。”
餘音咬著牙,卻不知如何是好。
天歌重要,父君同樣重要,進退兩難。
“你怎麽知道的?”眼見著糊弄不過去了,餘音也就挑明了說了。
阮浣扯起嘴角,“我怎麽知道的你莫管,你交出太古遺音,我還你天歌的血脈,很公平的交易。”
餘音心想,是挺公平的,一命換一命!餘音覺得腦仁兒有些疼,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天歌,一邊是自己的父君,餘音根本沒有抉擇的能力。
“你想要將我父君怎麽樣?”餘音沉著聲音問道。
“放心,雖說太古的真身已經在七萬年前的大荒之戰中隕落,但他畢竟是強悍的琴神,就算是如今,窩在你的神識中養著,我也奈何不了他,我隻是,需要他幫個忙罷了。”阮浣說道,聲音依舊那般的沙啞,卻又平靜。
餘音仔細的聽了聽她的語氣,見不像是有假。但是,阮浣這種人,餘音怎麽可能相信她?餘音心思單純,但是不蠢,不管阮浣要做些什麽,都不見得對父君是好事。自己幾度進入芮水之心,父君沒有少助她,曾經強悍如斯的太古遺音上神已經在大荒之戰中隕落,餘音不知道在芮水之心出現的父君是什麽形態,但是,不如曾經的他便是了。如今,養在餘音神識中的父君,餘音是斷斷不能交出去的。
“你費盡心思的想要引我來浮屠山,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餘音問道。當年,她被阮浣這個女人擄走,毀掉軀體,餘音就想著,她與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這番到底是為何?如今看來,難道......難道她那個時候就已經......是了,她對九天之池了如指掌,她知道被毀掉的自己必定會被送進芮水之心的,那樣......可是除非她知曉父君本身就在芮水之心中......不過她已經知道此刻父君養在了自己的神識中,那麽,那個時候知道父君在芮水之心也不足為奇。猛然間,餘音瞪大了眼睛,仔細這般向來,甚思恐極,原來,著一環扣一環的,皆是麵前的這個女人算計好了的!
“你!”餘音猛的抬頭,眼神中不再是劇烈的掙紮,轉而是對阮浣的震驚與恨意。一切都是這個女人預謀已久的?就是為了今朝一日,自己能乖乖的交出父君。
阮浣見著麵前的人仔細的思量著,有疑惑轉為明了再到震驚後為震怒,她不禁冷笑一聲,冷嘲道:“以你的腦子,能自己繞明白也是不錯的了。”
餘音漲紅了臉,氣的。
旁邊的五彩見著自己的小神仙生氣了,雖然它不太明白來那個人的對話,但是明眼獸也能看的出來,是那個黑了吧唧的帶著麵具的女人在欺負小神仙,頓時,五彩獸就不樂意了,
“喂,醜八怪,你想做什麽!”五彩怒吼一聲。
“哼!主子不靈光,契約獸也跟著沒腦子。”阮浣冷哼一聲。
餘音感覺的出來,阮浣似乎對她有一種莫名的厭惡感,上一次在浮屠山外圍,那些她與東陵莫民奇妙的對話,叫餘音心裏有些別扭,似乎,兩人以前就認識,還交情不淺。不過,現在不是想東陵的時候,餘音甩甩腦袋,將東陵從自己的腦海中剔除出去。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餘音不再繞圈子,直接了當的問道。
“你莫管我要做什麽,隻要你交出太古,天歌便是活,若是你不交,天歌便是死,你自己掂量著辦。”阮浣冷聲說道。
“即便沒有天歌的血脈,我也能尋到救治她的方法。”餘音逞強。
“那你就試試,她是遠古鮫人的後代,沒有遠古鮫人的血脈支撐,大羅金仙都救不了她。”說道這裏,阮浣古怪的笑了一聲,“我聽聞,你用自己主元之心救了她的命?怎麽樣?千年過去了,也差不多該枯竭了吧?”
餘音氣的有些血氣上湧,腦袋一翁一翁的,她從來沒有這般討厭過一個人,即便是當年在人間,那個高傲的茹皇後,餘音都沒有這般的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