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災情嚴重,這幾個月來,有關嶺南災情的文書都得到了第一時間的處理。
慶貞帝看到之前,軍機處等要臣都已經看過了這些文書。
加上蘇銳明的腦袋都被砸破了,在沒有要求刻意保密的情況下,蘇玉秀那法子險些害死人的事情,消息恰似長了翅膀的飛鳥,瞬間飛出了紫禁城。
那些曾作詩盛讚蘇玉秀的文人墨客,此刻瞬間化身為黑粉。一首接一首罵人的打油詩如潮水般湧出,跟不要錢似的。
當初誇得有多厲害現在罵的就有多狠生怕旁人將自己與蘇玉秀的名字在聯係到一起。
醫者聽到她的名字,便蹙眉嫌棄,大罵其草菅人命。
一時間,人人歌頌的蘇家二小姐,瞬間淪為人人喊打之輩。
永寧侯府如今大門緊閉,門口時不時就有路過的百姓朝扔爛菜葉子,扔了就跑,抓都抓不住。
侯夫趙氏重新回到自己院中躲清閑,也幸好老夫人剛回了靜心庵,否則肯定也羞於見人了。
府裏的下人們見到到沁芳居的人也不像之前那樣笑臉相迎,一個個陰陽怪氣、愛答不理的。
“砰!”
精致的瓷器在地上摔得粉碎,發出刺耳的聲響;華麗的屏風被她推倒,轟然倒地;珍貴的書畫被她扯下,撕得七零八落,飄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她時而聲嘶力竭地大喊,聲音仿佛要衝破房頂。
時而又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顫抖,“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屋子裏的丫鬟們嚇得瑟瑟發抖。
蘇銳明進屋的時候,入眼就是一片狼藉,蘇玉秀像個瘋子一樣,衝上前拉住他的衣服,大聲喊道:“爹,你快告訴我,聖上要封我做縣主了,對不對?”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與瘋狂,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蘇銳明怒不可遏,他揚起手,猛地一巴掌打了過去。
蘇玉秀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紅紅的掌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蘇銳明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顫抖著,他也愣住了。
當初,小張氏拖著病體,以命相搏才誕下此女。那時,小張氏事事為蘇銳明籌謀,蘇銳明因愛屋及烏,對這個女兒寵愛至極。
即便當日她蓄意將懷有身孕的蔣氏撞至流產,蘇銳明都未曾動她半根指頭。
他想去扶這個女兒,但看到女兒捂著臉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疏離與冷漠,他手下的動作忽然間一頓。
“清醒了嗎?”
蘇玉秀前世便已看清自己這位父親的真麵目,此次挨打,她反倒並未感到過多意外。
看到蘇銳明頭上的包紮,她立馬在地上跪好。
蘇銳明將屋子裏的丫鬟全都趕了出去之後,找了個凳子坐下,閉了閉眼,藏下眼底的疲憊。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了嗎?”
......
永昌伯府
“什麽,沒有敘白的名字?”
雲鶴先生收徒的事情已然告一段落,張旭白的文章被退了回來,上麵的批語寫著:“行文匠氣太重,缺靈動之韻,少自然之趣。”
張旭白沉著臉坐在一旁,緊抿著嘴唇。
秦氏則怒聲斥責雲鶴先生收徒不公,她聲音尖銳得如同被劃破的綢緞:“那雲鶴先生定是有眼無珠,我兒如此才華橫溢,他怎能視而不見?收了幾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
就在這時,張柳月著急的聲音傳來:“娘,大哥,你們聽說了沒有,外界都在傳表妹她...”
剛一進屋子,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屋裏麵的低氣壓。
張旭文看到她,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要不是你,為了表妹與蘇姑娘作對,我這次怎麽會落選!”
秦氏大驚,她轉過頭,目光急切地看向張旭文,說道:“敘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張敘白連忙將七夕當日之事說了出來,
最後還道:“本來兒子拜入雲鶴先生名下,明年就能和吏部尚書之孫、永親王世子等人一起出門雲遊,隻要與這幾位搭上關係,孩兒日後的仕途定然順遂,可如今...”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看張柳月的眼神憤恨。
秦氏聞言,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柳月罵道:“我那日不是與你說過,讓你不要再去招惹蘇婉清。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這麽好的機會被你浪費,你知不知道會毀了你哥哥一輩子的!”
張柳月嚇得臉色慘白,她當時就是一時嘴快,而且蘇婉清也不過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本事。
就在這時,永昌伯也罕見地提早回來了,一進門就不耐煩道:“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
聽張敘白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後,永昌伯當即一杯茶盞朝地上砸去,“我說我好端端的戶部郎中怎麽突然間給我擼了,原來是你這個掃把星!”
他今日好不容易打算去戶部露個臉,然後去聽小曲,不想剛到戶部就得知自己的閑職沒了,這才鬱悶地回了家。
他頭上的青筋暴起,狠狠盯著張柳月:“你明日就去永寧侯府找蘇四小姐道歉,她若不原諒你,你也不必回來了!”
秦氏想要求情,永昌伯卻轉頭看她:“慈母多敗兒,你陪著她一起去!”
張柳月捏著帕子,整個人委屈到不行,她憑什麽給蘇婉清那個小賤人道歉!
而此時的蘇婉清,已經候在了禦書房門口,等待慶貞帝的召見。
她小臉凝重,雙眸含憂,手緊緊捏緊手中的匣子,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