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乞巧節,蘇婉清原本打算在莊子上和薑氏一起曬曬書,與丫鬟們穿針引線、喜蛛討巧,隨意熱鬧熱鬧。

不想,剛過晌午,惠和郡主的馬車就停在了莊子外。

蘇婉清覺得好笑,“你不是最討厭牛郎那個登徒子的嗎?”

惠和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俏皮,“我是不喜歡,但織女寧願忍受一年隻見一次也要去見他,這說明她確實是尋到了如意郎君。咱們去湊湊熱鬧,也不吃虧嘛。”

他們在莊子上休息了一下午就回了城,如今大周朝歌舞升平,四海安然,七夕又是一個大節日,今日解除宵禁,盼著熱鬧的大周朝百姓自然不會放過通宵達旦、徹夜狂歡的機會。

他們進城的時候天還沒黑但整個京城就已經熱鬧起來了

五彩的燈籠已經高高掛起,將道路照得亮堂堂的。人群熙熙攘攘,歡聲笑語此起彼伏。街邊的小販們大聲吆喝著,兜售著各種精美的七夕節飾品。

少女們身著華美的衣裳,手持鮮花,三五成群。

而不少身著儒衣的讀書人亦齊聚一處,神色虔誠地拜魁星,滿心期望能在科舉中斬獲佳績。

馬車自是無法駛入,郡主與蘇婉清隻得下了馬車。郡主緊緊拉著蘇婉清的手,興奮之色溢於言表:“阿清,我可是打聽清楚了,前麵那條街的織女祠最為靈驗。我們今晚定能為你求得一個如意郎君。”

看來,上次說要為蘇婉清尋一個好夫君之事,郡主著實放在了心上。

因時間尚早,她們便前往附近酒樓吃了頓晚飯。待她們再度踏出酒樓之時,天色已然全暗。

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人流如織,熱鬧非凡。郡主和蘇婉清慢悠悠地逛著。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呼喊聲:“惠和!惠和!”

她們轉過頭,隻見人群中一個身影蹦蹦跳跳地擠過來,正是九皇子。

九皇子費力地穿過人群,在他身後還跟著鍾家兄妹和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惠和郡主一見此人驚訝出聲:“不是說你的腿不是三個月下不了地嗎?”

蘇婉清也是一臉驚訝,當日大夫診斷的時候,她也在現場,忠勇侯那慘叫的聲音仿佛至今還縈繞在耳畔。

自己還很不好意思地讓人給忠勇侯送了一些重禮,怎麽這才幾日,這摔斷了的腿就養好了?

蘇婉清打量的眼神太過明顯,段晏舟依舊是一襲張揚紅裳,眉眼不羈,察覺她的打量,竟灑脫眨眼,少年意氣,灼目非凡。

九皇子眼一瞪鼻一哼:“哪個混蛋四處造謠!晏舟武藝非凡,摔下馬而已,怎麽可能會出事。”

惠和郡主嘴角抽搐,看著毫不心虛的九皇子,又看了看一臉坦然的段晏舟。

不得不佩服這兩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自己也算和這二人一起長大,這臉皮怎麽就比他們薄了這麽多呢!

在場之人皆知曉當日之事,鍾子赫畢竟是個“老實人”,率先不好意思起來,忙道:“前麵似乎頗為熱鬧,九皇子和郡主,要不帶我們去看看?”

惠和郡主一手挽著一人行於前方,鎮山關地處邊關,鍾雁嘉自幼從未見過如此熱鬧之景,隻覺雙目應接不暇。眾人一路前行,終至織女祠前。

九皇子跟在身後撇了撇嘴,剛剛一路都是自己給鍾大小姐介紹的,偶爾看到她眨巴著雙眼,仿佛在說,你連這個都知道。

九皇子隻覺得自己那顆小小的虛榮心被大大的滿足到了。

暗罵自己剛剛為何要一時嘴快,非要喊惠和這個

織女祠前人潮湧動,若非他們所帶侍衛甚多,怕是難以擠入。

院子之中,供桌之上擺滿各類祭品,新鮮水果色澤絢爛,精美糕點散發著誘人之香氣,嬌豔鮮花插於花瓶之中,為這莊重之地增添一抹亮色。

諸多女子雙手合十,虔誠祈禱,麵容靜謐,眼神之中滿是期許。

她們正在排隊祈福,周圍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氣息,如薄紗般在空氣中悠悠飄**。

“還真是冤家路窄!”惠和忽然朝著右前方的方向,低聲嘀咕了一句。

“怎麽呢?”蘇婉清詢問道。惠和郡主剛欲阻攔她的目光,卻已然遲了。

蘇婉清順著郡主的視線望去,隻見在一片明亮的光影中,一位身著寶藍色錦袍的少年,在月色與燈光的映襯下,更顯俊朗非凡。

他的眼眸明亮而溫柔,正含情脈脈地看著麵前同樣身著寶藍色羅裙的女子。

那女子麵容姣好,眼含秋波,嘴角上揚,滿是幸福的笑意。

少年熟悉地遞給女子一個精致的小匣子,女子輕輕打開,驚喜地從裏麵拿出一個木雕兔子。

蘇婉清不用近看就能猜到那兔子一定栩栩如生、憨態可掬。

盡管當日楊恩昱不顧一切地抱著蘇玉秀離開時,她就已經下定決心。

但此時看到他將從前屬於兩人之間特殊的禮物,送予旁人時,蘇婉清還是覺得心口處麻了一下。

是的,不是痛,是麻。

麻得她在原地僵了一下。

周圍的人都在善意地笑著,張柳月、楊若兮等人赫然也在人群之中,她們同樣麵帶微笑,看著這對璧人。

惠和一見那兔子,頓時怒不可遏,柳眉倒豎,嗔道:“楊恩昱怎能送此物件給她?不行,我定要去找他理論一番!”

蘇婉清卻拉住惠和,神色淡然如水,平靜地說道:“不必如此,他們既已定親,互贈禮物亦是情理之中。”

“可是...”惠和滿心疼惜地望著蘇婉清,說話間鼻音微重:“可是那兔子,往昔他送你之兔,你皆視若珍寶般悉心收藏。”

九皇子聽聞蘇婉清姐妹與楊恩昱之間之事,不好插手女子之間的事,但這並不影響他一臉正氣地豎耳傾聽。

他身旁的紅衣少年,聞得此言,目光輕飄飄落在蘇玉秀手中的木雕兔子上,嘴角微微上揚,那抹輕蔑的笑如寒刃般一閃而過。

蘇婉清神色依舊恬淡,緩緩說道:“那都是過往之事,不必再提。好了,惠和都快到我們了,你不是說今日要幫我求個好夫君的嗎?”

惠和還欲說些什麽,段晏舟忽然出聲:“就是,我看這織女祠挺靈的。”

九皇子一愣,“你還知道這個?”

隨後,他眼珠子一轉,厚著臉皮朝鍾雁嘉說道:“鍾大小姐,要不你也求一求,本皇子也覺得應該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