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底沒有蠢到當著蘇銳明的麵再說些什麽。

而是等晚些時候去找了他娘,伯夫人柴氏一聽到他的異想天開的想法,

“你怎麽如此糊塗?”柴夫人氣得聲音都提高了幾分,“蘇婉清她再怎麽說也是侯府的嫡女,父親是戶部的侍郎,你覺得他們會讓侯府嫡女過來給你當妾?你莫不是以為我忠勤伯府是什麽高不可攀的門楣?”

楊恩昱卻執拗地梗著脖子,強硬道:“可是,娘,清兒妹妹她心中有我,孩兒心裏也有她啊。”

柴夫人氣得捂住自己的胸口,“你心裏有她為何還要抱蘇玉秀?!”

“我以為,我以為...”

看著兒子迷茫的樣子,突然湧起一股懊悔,自己是不是把他教得太優柔寡斷了,居然連這點事情都不明白。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你莫要再癡心妄想了。你與蘇玉秀的親事已然定下,從今往後,你給我離蘇婉清遠些。”

楊恩昱滿臉的不甘,他還想爭辯些什麽,但看到母親嚴厲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低垂著頭,回到房中。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

楊恩昱當時眾目睽睽抱起蘇玉秀後,心中其實是竊喜的。

正如二妹妹所說,以二妹妹的身份,若自己娶了清兒妹妹,那與她便再無可能。

可若相反....那麽清兒妹妹就有可能作為滕妾嫁過來。

這樣一來,他既能與清兒妹妹長相廝守,又不至於辜負二妹妹,簡直是兩全其美。

加之從王府別院回來後,不管是娘親、爹爹還是妹妹都對他的行為誇讚有加,這讓他心中的竊喜愈發膨脹。

雖然有些委屈清兒妹妹,但日後自己一定會補償她的。

甚至,甚至她讓妹妹在河邊受了委屈的事,他也可以幫她在母親和妹妹麵前多說些好話。

沒想到,卻是如今這麽個結果。

難道,自己真的要與清兒妹妹有緣無份嗎?

旭文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難過的樣子,心中也很是不忍。他眼珠子一轉,趕忙上前說道:“世子,夫人這邊說不通,您可以去找蘇四小姐呀。若是蘇四小姐堅持非您不嫁,想來侯府也會遂了她的意。”

楊恩昱搖搖頭,滿臉愁苦地說道:“清兒妹妹生了我的氣,她肯定不會聽我的。”

旭文急忙勸道:“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清兒小姐若真的欽慕世子您,肯定舍不得您的。”

楊恩昱聽了旭文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喃喃自語道:“你說得對,清兒妹妹她...心裏肯定是有我的。我不能讓她這麽輕易放棄。”

他走了兩步,忽然道:“清兒妹妹送我的香囊還沒找到嗎?”

旭文麵露難色,回道:“康王府的人都說沒看到,小人將您前日去的地方都找了,都沒找到。”

楊恩昱眉頭緊皺,神色間滿是焦急與懊惱,“那香囊是清兒妹妹親手為我繡的,怎麽會找不到呢?你再仔細找找,定是遺漏了什麽地方。”

...

微風拂過,草尖搖曳,不遠處,駿馬在圍欄中踱步,甩尾嘶鳴。

一身騎裝的蘇婉清走進楚王的馬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二十七八的漢子正和九皇子說笑著。

那漢子聲如洪鍾,大嗓門好似能傳遍整個馬場:“我家妹妹別的不敢說,這馬上功夫,那在京城可是數一數二的!”

此人應當便是鍾將軍的長子鍾子赫。

正與鍾雁嘉閑聊的惠和郡主一看到蘇婉清,立刻小跑過來。

她今日身著藕粉色騎裝,頭發高束,她拉住蘇婉清的手,興奮道:“你可算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

說話間,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蘇婉清,帶著明顯的好奇與關切。

見蘇婉清神色如常,才小聲問:“阿清,你沒事吧?”

“放心,有些事現在發生才更好。”

惠和郡主見她並非強裝,長舒一口氣,憤憤道:“本郡主就知道蘇玉秀和你那個小白臉不是什麽好東西!阿清你別擔心,日後我讓我娘幫你挑個比那個楊恩昱好千百倍的。”

二人邊說邊走到九皇子三人身邊。

剛與眾人打完招呼,九皇子就朗聲道:“小丫頭,那日你受欺負了,改日本皇子有機會定幫你朝忠勤伯府找回這麵子!”

九皇子那日原本與鍾雁嘉一起閑聊,後來他想起去找段晏舟。可找了一圈卻都沒看到段晏舟的身影,等他回來時,才得知自己錯過一場好戲。

正在這時馬夫將兩匹馬牽了過來。九皇子好奇地朝周圍看了一圈,嘟囔道:“晏舟那小子,怎麽還沒來?”

話音方落,一匹毛色黝黑的高頭大馬如疾風般疾馳而來,蹄聲如雷,震徹四方。

馬背上,一位身著黑色長袍的少年英姿颯爽,宛如驕陽般耀眼。

隻見他身形如燕,輕盈一躍,在空中瀟灑地翻轉,衣袂飄飄,恰似仙人臨世。而後穩穩落地,嘴角微揚。

自由又張揚。

“差點以為你小子不敢來了!”

九皇子笑著上前,伸手搭住段晏舟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你要是再不來,我們都要開始了,走帶你認識認識小爺我新交的朋友。”

說著將他往鍾子赫身邊帶,惠和也跟過去打招呼。

段晏舟一臉無所謂,目光在掃到蘇婉清的時候,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眉。

蘇婉清瞧見正輕柔撫摸著紅棗馬的鍾雁嘉,便款步向前,也伸手輕輕觸碰了下馬身。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溫柔與好奇在其中流轉,輕聲言道:“這馬真漂亮。”

鍾雁嘉見她主動示好,爽朗一笑,如春日暖陽般明媚:“它叫疾風,是我們邊關的馬。”

那笑容毫無做作,透著直爽與大氣。

和那日賞花宴上的拘謹十分不一樣。

蘇婉清福了福身子,溫婉說道:“一直未得空,多謝鍾小姐當日讓人通知郡主。”

鍾雁嘉微微一愣,旋即灑脫地擺擺手,笑道:“蘇四小姐客氣了,我不過是順手為之,也沒幫上什麽大忙。”她的眼神清澈坦**,沒有絲毫的矯情。

蘇婉清淺笑眼中滿是真誠,猶如清澈湖水中倒映的明月:“不管如何,這份恩情,婉清記下了。”

鍾雁嘉凝視著蘇婉清,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宛如發現珍寶般欣喜:“蘇四小姐似乎和她們說的不一樣。”

蘇婉清眨了眨眼,俏皮地回應:“我也這麽覺得!”

隨後,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閃爍著明亮如星的光芒。

女子有時奇怪得很,一次會心的微笑、幾句簡短的交流,就能產生友誼。

二人又聊了一會,蘇婉清一邊說一雙小手一邊在小馬身上四處摸索。

蘇婉清摸得疾風很舒服,直到她拍了拍馬鞍時,疾風忽然仰頭嘶鳴了一聲。

那聲音高亢而急促,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鍾雁嘉趕忙伸手安撫它,然後轉頭對蘇婉清解釋道:“疾風平時很溫順的,今天不知道怎麽了。”

惠和郡主忙不迭地湊了過來,秀眉微蹙,問道:“這馬究竟怎麽了?”

蘇婉清忽地朝她展顏一笑,美目流轉,朱唇輕啟:“郡主可還記得,去年在城西馬場所說之話?”

想去年她與惠和郡主賽馬,蘇婉清拔得頭籌,彼時郡主言,予她一年時光,定能勝之。

惠和郡主小嘴一撅,輕哼道:“哼,本郡主這一年勤加苦練,如今定能贏你!”

蘇婉清淺笑盈盈,回應道:“好!正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咱們便比試一場。”

惠和郡主毫不猶豫地應下。

緊接著,蘇婉清將目光投向鍾雁嘉,緩聲道:“鍾小姐,我觀這疾風實乃神駿非凡,不知郡主可否割愛讓婉清騎著它與郡主比試一番?”

鍾雁嘉略作思忖,便輕點臻首同意了。

惠和郡主旋即趕忙差人將自己的小馬牽了過來,麵上滿是興奮之色,嬌聲說道:“我的這匹馬可是皇爺爺賞賜於我的,它可厲害了!奔跑起來恰似疾風,快如閃電。”

隨著一聲令下,惠和郡主如同一隻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出,而蘇婉清則稍顯慢了一些,她看似急拍著馬身,試圖加快速度。

可不久後,疾風突然像是發了狂一般,焦躁地嘶鳴著,疾風瘋狂地跳躍著,要不是蘇婉清死死拉住韁繩,抱著馬脖怕是早就被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