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諜報部這邊的事情安排好的時候, 時間已經接近子時(23點)了,但是從暗衛練武場離開的時候,皇後號依舊沒有感受到多少疲憊。

所以她和王修文從這個練武場離開後, 按照之前的計劃換了個沒什麽人的暗衛練武場練武,刷刷武力值。

練武的日常枯燥乏味又無趣,安臨在練著武的時候稍微分了一下神, 問起剛剛就在思索著的問題,“大總管,你徒弟是與那個驚天門有什麽私仇嗎?”

說話的同時,她握著劍的手手腕輕轉,精準地將練武場機關中彈射出來的樹葉從中切開,一分為二。

等到二十多枚樹葉都飛完了之後, 機關裏麵發射出來的東西又變成了珠子、羽箭、針等等,基本沒有什麽規律, 安臨練了一會兒後發現王修文沒有回答, 側目看過去。

王修文本來有些猶豫要不要與皇後說,但是在安臨看過去的那一刻,他對上皇後的眼神,卻不知為何開口說了出來, “臣與星回, 其實都與驚天門有些淵源。”

安臨意外地挑了下眉。

“怎麽說?”

“這些話我連陛下都還沒有說過。”王修文苦笑了一下,麵上流露出回憶的神色, “在四十多年前, 江湖中有一個武學傳家的王家,世代隱居在丘山府,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江湖中出現了一個傳言, 說王家隱居在丘山府其實是為了守護丘山王留下的寶藏,自那之後,無數的江湖人湧向了丘山府,為了尋找那傳言中的寶藏。”

“真的有那麽個寶藏嗎?”安臨好奇地問。

王修文搖搖頭,“我從未聽過。”

也就是還持待定的態度了。

安臨繼續聽王修文說下去。

“那時驚天門還沒有成為武林大派,隻是一個中流門派罷了,不過相比於其他威逼利誘想要讓王家家主交出寶藏的人,他們從王家家主的態度中看出王家家主也不知道這個寶藏的事情,但是驚天門認為這個寶藏的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王家不知道寶藏的消息,但是一定有找到寶藏的關鍵消息,於是驚天門少主使計與王家家主的女兒產生交集,隻字不提寶藏,隻說心悅王家小姐,甘願入贅王家。”

“說甘願入贅就入贅成功了??”安臨揮劍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四十多年前的陳年老瓜上。

按照安臨這麽多年來玩遊戲看電影的經驗,結合滅門慘案的結果來看,之後的走向基本已經可以猜出來了。

要麽是驚天門少主找到了什麽線索,要麽是沒有找到線索但是被發現了入贅別有所圖,驚天門為了避免消息敗露把王家給滅門了,最後隻有當時……嗯,朕算算,當時修文應該也就十歲出頭,隻有他逃過了滅門慘案,輾轉飄零後進了皇宮。

事實也確實和安臨猜的差不多,王修文說那時入贅王家的驚天門少主在不懈地尋找之後終於找到了一份藏寶圖——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份藏寶圖其實是修文和兄弟姐妹們玩耍時畫的,最終藏寶的地方隻有其他兄弟姐妹們送給修文十歲的生辰禮物,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而驚天門少主拿走藏寶圖時正好被王修文的姐姐,也就是驚天門少主碰瓷的王家女兒給撞見了,驚天門少主心中警覺,想著都已經拿到藏寶圖了,幹脆裏應外合在一天夜裏滅門了王家。

當時沒有中驚天門少主下的毒的人,就隻有修文和他的姐姐,在他們躲在暗室中咬著牙眼睜睜看著家人被殺死,等了很久以為驚天門的人都走了打算出去逃離的時候,卻直接撞上了點過屍體人數發現數量不對,所以在外蹲守的驚天門少主,修文的姐姐在最後拖住了驚天門少主讓他逃出來。

之後的種種自然不用多說,組合一下都能湊個九九八十一難了。

“委屈你了,修文。”安臨聽完之後神色動容,認真地說,“你等著,驚天門不會留太久的。”

等她這個號武力值練到一百了,到時候穩妥起見再讓信竹帶兵圍剿?

什麽武林門派,剿匪罷了。

“……娘娘?”王修文愕然。

安臨這才回神想起自己用的還是紀挽霜的號,神色不變,“我聽君明都是這麽叫大總管你的,一時失言……不過我想君明若是知道,一定也是會這樣說的吧。”

“這倒也是。”王修文失笑。

安臨直接順著杆子往上爬,順勢讓皇後號也改變一下稱呼,不用再客氣地叫大總管,而是直接跟皇帝號一樣叫修文。

免得以後再叫錯。

說完這個,安臨順便也問了一下王修文他徒弟。

王修文說,“後來有一天,我收集情報路過邑台郡漪城時,正好聽聞驚天門又一次犯下一樁滅門慘案,被滅門的門派上下兩百多人,盡數被拉往城外的亂葬崗,我就是在亂葬崗撿到了那孩子。”

同樣的滅門慘案,同樣的血海深仇,甚至連血海深仇的對象都是同一個,當時勢力還並不大的王修文看到亂葬崗中蜷縮在家人屍體旁邊幾乎沒什麽氣的孟星回,就像看到了曾經年幼的自己,因此心生惻隱,把孟星回帶了回去。

“孟家兩百多人,王家一百多人……這還是隻是你們兩家被滅門的人數,這些年間他們究竟殺了多少人?”安臨皺起眉,腦子中計算出的數值簡直令人心驚,尤其是這麽一個殺人如麻的門派,居然還是武林中的名門大派。

雖然她也能想到人家搞滅門的時候不會直接打著驚天門的旗子,很大可能還有其他馬甲。

但是,哎……

宣國的人口本來就不多,怎麽算也就四千五百萬左右,驚天門這是霍霍了她多少本該存在的勞動力啊,更別說還有可能存在的人才了!

安臨這麽一算心都在滴血。

皇後這邊有了這麽一件事刺激,接下來的時間都不分神聊天了,更加努力地練武,把原定的練武兩個時辰增加到了三個時辰,爭取早日堆滿武力值。

而正在寢宮的皇帝這邊呢,原本都已經躺下來打算休息了,同步聽到這件事後頓時就睡不下去了,起來掏出奏折打開了皇帝模擬器。

他先是找到了王修文說過的那幾個地方去看了一眼。

丘山府和邑台郡漪城。

不過兩樁滅門慘案發生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一樁是四十多年前,一樁是十幾年前,痕跡已經被時間給抹去了。

安臨看了一會兒之後又去看了看各府州縣農田的情況,畫麵轉過去後已經可以看到許多農田旁都立起了筒車,而有的縣衙府衙中,還有一些地方都這個時間點了都還亮著燈光在加班加點製作新的筒車部件。

農耕灌溉本來就是一件要看老天臉色的活計,在缺水的情況下想要保證灌溉就隻能跟老天賽跑盡快做出灌溉工具。

而勸農官們又都是從瓊安這邊過去的,還是要求尤其嚴格的農署,習慣了不做完事不下班的辦事風格,不自覺地也就把這個習慣帶到了地方上去。

這樣的結果就是,個府州縣的農田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用上筒車,今年水稻產量倍增。

安臨就這樣看了一會兒後,最後看的一個地點是沽縣。

沽縣還有她的三個準備出發去雲州府的姑娘們在這邊等著精鹽呢。

宋菱之前被安臨一起打包丟到沽縣教人製精鹽,為了趕回來公開處刑穿越者文抄公劉廣麟,製精鹽製作到最後幾步的時候,她是把詳細方法寫在紙上,還畫了圖解教給鹽場的人,確定教會了他們才匆匆趕回來的。

不過在宋菱離開之後,鹽場的人做最後幾步都做得十分小心,生怕弄砸了。

安臨把模擬器定位轉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群人聚在巨大的鹽鍋前,沽縣鹽場的小鹽管深呼吸了幾口氣,小心地揭開一點蓋子,白色的霧氣一下子噴湧出來,夾帶著滿滿的鹹味。

小鹽官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別磨蹭了,快點吧!”魏童玲雙手環胸,手指搭在手臂上不斷敲動,沒什麽耐心得催促道,看樣子都想親自上手去開蓋子了。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催促的眼神都十分明顯。

小鹽官用力把整個木頭蓋子都往旁邊推開,露出下麵一大片細膩的白色結晶。

細密的鹽粒在鹽鍋中聚攏起了數個小丘,害羞似的抱團在一起,輕輕一撥就四散開來,鹽鍋上方升氣的水汽讓鍋中的細鹽看著都有些夢幻了。

安臨索性直接拉進距離,去看這批鹽的顆粒大小。看到這些鹽確實是製作成功了,比市麵上常見的鹽都要細膩很多之後,她滿意地點點頭,在給宋菱安排的日程上劃掉了一項。

“……真漂亮啊。”鹽場中,有一個聲音近乎呢喃地說,“像沙子一樣細膩,又像雪一樣潔白,這真的是鹽嗎?”

說話的是單蘭澤。

“是鹽的味道。”魏童玲幹脆直接伸出一根手指蘸了幾粒鹽嚐了一下,嚐完之後點點頭,“沒什麽苦味,就是鹹。”

“太好了!成功了!我們真的成功了!”鹽場的人全都高興地歡呼起來,一個個都用食指蘸著鹽嚐了嚐,有的人嚐完第一口之後還想再嚐嚐,嚐了第二下之後還想再嚐,被小鹽官瞪了一眼攔住,“差不多就行了!”

連熏臉上同樣也有高興的微笑,不過她比其他人要鎮定些,嚐完味道之後很快想起了正事,“現在第一鍋精鹽製作好了,要多久才能製造好一千石的精鹽?”

“第一批就是按照兩千石的量來煮的,這第一鍋好了,明天剩下的也都可以好了!”小鹽官連忙回答。

連熏思索了一下,說,“快的話後天就可以出發了。”

單蘭澤微微點頭,“陛下派來的侍衛早就在候著了,馬車也已經安排好了,不過要從渠州繞路過去的話一千石精鹽恐怕不好運送,從沽縣到渠州這也一段不如直接走水路,快到雲州府的時候再轉陸路。”

“這樣也可以。”連熏說。

魏童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決定不參與兩個能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聰明人的討論,直接說,“你們商量好直接決定就行,我都聽你們的。”

連熏和單蘭澤笑著點點頭,又商量了幾句後連熏轉向小鹽官,“這一千石精鹽隻是我們進入雲州府的路引,在進入雲州府後一千石精鹽很快就會不夠用,後續請盡快準備一萬石精鹽,分五次運往雲州府,第一次五百石,第二次一千石,第三次兩千石,第四次五百石,最後一次六千石,就按照這個數,每次不要多也不要少。”

接到命令要在這事上聽連熏她們安排的小鹽官連忙點頭,“幾位姑娘請放心,為了避免路上損耗,每次我會多加二十石運出,到達之後補上損耗其餘留著!”

倒是還挺周到的,這個小鹽官。

連熏單蘭澤都舒展眉目露出滿意的笑容,皇宮中的安臨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真不錯啊。

同樣也是這個點還在工作,努力工作的浪潮席卷全國指日可待。

*

幾日之後,一個隊伍在渠縣下船,組成一個長長的車隊後穿過渠州與雲州府之間的山林,前往雲州府。

魏童玲穿上一身英姿颯爽的侍衛服,沒有遮掩自己女子的身份,腰間佩著劍跟在連熏身邊,單蘭澤則是作管家打扮,連熏梳起婦人的發簪,一身精細貴氣的服飾,完全作貴婦人打扮,到了雲州府後沒有半點要低調的樣子,在化名蘭舒的單蘭澤麵對雲州府守衛開出的高價過路費質疑,她輕搖羅扇拉開馬車的簾子,“蘭舒,有些悶了,快些交了錢進去吧。”

單蘭澤這才鬆口,交了那筆過路費——屬於是摳門皇帝友情讚助的公費,總共也就這麽點,全花在這了。

“雲州府這地方倒是不錯,不過……雲州府的知府大人不出來迎一迎我麽?待客之道著實欠缺了些呀。”她覺得有趣似的笑了一聲,“平常我們去哪個地方,那邊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捧著咱們的,看來雲州府是果真富庶,什麽都不缺了。”

那個守衛恰好是個有眼力勁兒的,耳尖聽到這句話,又看看馬車裏那貴婦人矜貴漫不經心的樣子,還有他們這個車隊裏一長列的馬車貨車以及健壯英武的侍衛,頓時覺得這群人恐怕不是尋常人,心裏記了一下準備回去匯報給知府大人。

作者有話說:

可以猜一下雲州府小隊拿的是什麽劇本,前麵有過暗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