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童玲看時機差不多了, 就按照計劃好的那樣賣了個破綻,故作不敵被刺中左肩——其實商量的時候是說隻要被刺中右肩就可以了,不過魏童玲怕那樣無法讓對方放心追擊, 一咬牙送出的是左肩肩胛骨的位置,接近心口。

伏康本來確實是有些懷疑這是示敵以弱之計,不過魏童玲傷到的位置減少了他的一些懷疑,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伏康本來就是一個擅長出擊的性格,便帶兵追了上去,打算全殲這一部隊後按照原計劃突襲宣軍的後方。

魏童玲按住傷口策馬前行,在間隙中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伏康果真率兵追上來, 回頭又揚鞭一抽馬身,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上鉤了。”

等在魏童玲撤退路上的祁冬寒看著伏康追著魏童玲向前去, 等到伏康的部隊經過他這個山頭下方, 他才一揮手,等待許久的部隊一湧而出,從後方包了上去,魏童玲也在傷處纏了個布條, 反身配合祁冬寒反打。

就這樣, 伏康在前後夾擊以及人數優勢碾壓之下,沒掙紮過多久就被全部俘虜, 伏康作為主帥更是被五花大綁帶回了營地, 祁冬寒把手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遠處聽到消息的人收到信號, 又馬上把信號傳回戰場上, 莫飛得到信號後毫不戀戰, 馬上下令退兵。

石門城守城的人總算是能喘口氣了,伏承堅還不知道宣軍為什麽突然退兵,但是很快,就有伏康帶出去的那一隊人,在混戰中逃出來的人回來,帶來了伏康連同他所率領的五萬人中了埋伏被全部俘虜的事。

伏承堅的牙根一緊。

明明在同意伏康率隊尋找扭轉局勢的方法時,他就有了小兒子會失敗會死的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真的到來時,伏承堅的心中還是忍不住一痛。

他的大兒子已經為奉國戰死,如今連小兒子也要去了嗎?

伏承堅深吸一口氣,忍住悲痛處理石門城內的戰後事宜,燒屍體的燒屍體,清理城門的清理城門,一切都為了對抗下一次的攻城做準備。

不久,在瓊安的探子送回去的那一封信送到了西朔的手中,西朔心中一驚,正要派人去前線督戰,免得真的有哪個叛國的害他損失五萬人口,結果上午才剛收到探子傳回來的這封信,督戰的人已經派出去了,第二天前線的戰報就傳回來了。

他的目光凝在了伏承堅之子伏康率領五萬人馬被俘的那一條戰報上。

凝視許久後,西朔抬頭問傳令兵,“伏康被俘後被宣軍殺了嗎?”

“小的還未曾聽說,隻聽說伏康將軍被俘。”傳令官如實回答。

西朔心裏的懷疑一下子就擴大了許多。

他本來就是個多疑的性子,不然也沒法在那麽多野心勃勃的兄弟中走到現在,成為最後的勝者,就算他不想懷疑一向看起來對奉國忠心耿耿的伏承堅,但是隻要看到戰報上那個五萬人被俘,他就會想到伏康率領五萬人追擊被俘,然後也會自然而然想起一些本就讓他十分在意的事情,比如說他之前要對宣國開戰的時候,伏承堅屢次勸阻不讓他對宣國開戰,再到其他一些小細節。

就算伏承堅是無罪的,是忠心的,在西朔心裏反複的回想中,也總會看出那麽幾分不忠,而有了這些的證實,西朔也不再願意相信伏承堅了。

而且他不能賭也不敢賭,伏承堅現在守的是他奉國的國門,如果他真的被策反了,那宣國軍隊就能**攻入奉國了。

“來人!”

拿著密信和戰報思索許久,西朔傳來宮人,“讓福忐來見孤。”

福忐是西朔培養提拔上來的一個大將,等到福忐來見過西朔,與他徹夜商議過之後,第二日,西朔傳了旨意,命令伏承堅回薊城述職,換福忐作為新的統帥去打石門城這一仗。

至此,宣國一方的換將計劃成功了。

新來的這個福忐,能被西朔作為心腹派來前線自然是不弱的,就好像先前那個水軍大將一樣,若不是遇到宣國的火炮艦隊,恐怕也不會輸得這麽難看這麽窩囊。但是對於石門城的守軍來說呢?

石門城能在宣國的炮火下被守住,是伏承堅的威名與震懾力壓住了守城將士的恐懼,是伏承堅每一個得當的命令將石門城一步步打造得堅固,讓宣國也無法短時間內攻下,但是當臨陣換將,換上一個他們聽都沒聽過,在奉國內名聲也不是很大的將軍來統帥他們之後,石門城守軍的情緒是茫然的,這股茫然的情緒如果沒有正確的引導,會逐漸演變成避戰的情緒。

而從將軍的硬件上來說呢?

伏承堅守城的這段時間已經摸清了宣國的大概實力,也實打實地麵對過宣國的炮火,這個福忐初來卻是第一次麵對火炮的攻擊,想要發出有效的防守命令,很大可能還需要一些適應的時間。

這個時間差就是宣軍的最好進攻機會。

那個福忐一來到石門城,就很快迎來了宣軍的攻城,連反應的時間都沒給他,他隻能上陣指揮。

但是他麵對的是什麽?是一個已經身經百戰的金卡祁冬寒,一個飛速成長的金卡莫飛,以及一眾紫卡武將和謀士,誰來了不是拿頭打?

宣軍早已分析過,能夠守住石門城拖時間的,奉國就唯有伏承堅這老將一人。

伏承堅被換掉後,石門城守軍隻堅持了三天,就被攻破了城門,宣軍的騎兵**,莫飛看準在城牆上的主將福忐,趁著石門城城牆上下因為城門被攻破而大亂的時候,趕到城門下趁亂爬上了雲梯,手臂上綁著一把盾抵住上麵的攻擊,然後在騷亂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從城牆外一躍而上,在城牆上的守將中找到主將福忐,一舉拿下了他們的主將。

“守城主將被抓了!”

“你們的主將已經被俘,還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莫飛大聲喝道,聲如洪鍾,其他宣軍也紛紛大喊。

“你們的主將已經被俘,還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奉國守城將士麵麵相覷,哪裏還有殊死抵抗的勇氣。最後不知道是誰的武器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然後是二聲、三聲、四聲……

石門城被攻破了。

西朔不會反思會不會是自己臨陣換將的行為造成了這場守城之戰的失敗,而是回想果然伏承堅早就與宣國有所勾結,不然怎麽他在的時候宣國就隻是小打小鬧地進攻,他一走就發動攻城了?而且攻破得還如此順利,一定是伏承堅早就暗中把石門城的城防布置告訴給宣軍了。

不過不管他怎麽想,現在西朔要麵對的最大問題是,宣國的軍隊要往他們的王城薊城來了。

這也是西朔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見到了火炮的威力。

自家的軍隊都已經打到敵方水晶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安臨怎麽操作了,她隻要端坐瓊安,看著前線發來的一封封代表勝利的戰報就行了,不論是信竹還是其他人都不是臨到敵方‘高地’了會浪的性格,隻要把後勤跟上就不會有問題。

在好心情的加持下,安臨的胃口好了很多,這天還高興地吃了兩碗飯,她的‘病情’也恢複得很好。

又過了許多天,安臨收到了從前線送回來的,奉國君王西朔寫的談和信。送信的人是原本就在瓊安的奉國的探子,大概是時間太緊迫了奉國來不及派使者從薊城出來到瓊安,這個探子臨危受命作為奉國的使者來求見安臨送上這封談和信。

安臨有些好奇西朔會在談和信裏麵寫什麽,就打開看了一眼,看完確定這大概不是西朔本人寫的,而是奉國的臣子代筆吧,安臨覺得西朔那個人應該寫不出這麽委曲求全的談和信來,因此安臨看完之後就興致缺缺地丟開了,微笑道:“不談。”

“朕就要奉國。”

那個搖身一變成為使者的探子驚訝於宣皇的直白,卻又聽見高座上那位宣皇對他投來一瞥,漫不經心地道:“朕還是喜歡幾年前你們奉國新王在朕的瓊安到處搞事,桀驁不馴的樣子。”

這人無法,隻能把他求見宣皇送上談和信時,宣皇的反應以及宣皇說的那些話傳回去,西朔看完簡直要氣死。

談和不成,該死守的還是得死守,隻不過這次死守的就不是石門城了,而是變成了他們的王城。

而到了這個時候,劉不識這個早早安插進奉國的間諜的作用,也終於發揮了出來。

他來到奉國後,雖然沒有封什麽高官,不過有當初在瓊安幫助西朔逃出瓊安的功勞在,他還是有一點實權的,這讓他得以打探到每一個守城將領的信息,打探出哪個將領已經有投降歸順的意思,便暗中接觸那個將領,與那個將領談好,讓宣國的軍隊從這個門入城,同時也在有餘力的情況下運作了一番,從奉國的牢房中救下了伏承堅。

這番裏應外合之下,沒有讓安臨等太久,薊城被攻破的消息就傳回了瓊安,同時還有西朔被俘,正要押回瓊安的消息。

不過在攻破奉國之後,才是宣國滿朝文武真正開始忙碌的時候,在幾天的時間裏就把新縣的名字給擬了出來……嗯,其實也不需要費什麽腦子想新名字,就叫薊省。

這是目前宣國治下第一個以省命名的地方。

這次攻打奉國,俘虜的人數極多,這些人以及奉國的那些百姓都需要收攏教化,將其轉化為宣國的人口。另外,為了方便管理原先的奉國,安臨還想在泛江上修建一座跨江大橋,以目前的技術,這是能做到的。

除此之外,奉國的官員也全都被押回了瓊安,由安臨親自掌眼,有能力的收服給她打工,沒能力的就除去官身貶作百姓。

這次作為被俘的帝國君王來到瓊安的西朔,就遠沒有之前那一次跟使者團一起來瓊安時一樣到處搞事桀驁不馴了,麵色灰敗,萎靡不振,可以看出這次國破對他的打擊很大。誰還記得之前還是西朔主動想要對宣國動手,覺得自己能打下宣國的?

西朔被押進瓊安後,他以為自己會被帶去見宣皇,或是幹脆就被關押起來,從此不見天日,卻沒想到他第一個被帶去見的不是宣國的皇帝,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個官員,甚至不是一個人,而是——他當初送給宣國的那隻白虎。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西朔霍然抬頭。

負責押送他的人說:“陛下說,你與禦貓是老熟人了,禦貓看起來很喜歡你,就先讓你與禦貓敘敘舊。”

隨著押送之人的話,那隻白虎抬起頭看到西朔,瞳孔豎起,起身踩著貓步緩緩踱步走來。

作者有話說:

什麽叫虎子報仇,十年不晚啊[後仰.jpg]

白虎:我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