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與你同住最接近天空的地方1
他看著她,指尖動作與他淡涼的琉璃眼截然不同,甚至帶著些微的暖度。就在杜萌珍錯愕到無法回神的時候,簡孟成用指腹一點一點地拭去了她眼底的黑色。
片刻後,他收回手,看了她一眼,又走回門口,很細心地將房門上鎖,而後,他才再度來到杜萌珍跟前,平靜地吩咐,“走吧!”毫無異樣波瀾的聲音。
看著簡孟成下樓的背影,杜萌珍表情都開始異樣。話說,她可以將他剛剛的行為當成是調戲麽丫?
尾隨簡孟成下了樓,又坐上了他的車。
簡孟成的車駛離了原地媲。
周遭的風景以不緊不慢地速度移過,簡孟成開車同他的行事風格一樣,不徐不疾的穩,會讓人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透過車窗,陽光流瀉,簡孟成的側臉泛起了一種莫可名狀的疏離感。
杜萌珍從來覺得,像簡孟成這種能將麵相生得這麽薄情的男人,世上應該沒有幾個了。即使是自己以前的假冒未婚夫古景辰,雖然對女人薄情得一塌糊塗,行為舉止更是無情到令人發指,可是他麵相上的薄情程度永遠比不過簡孟成。
於是,莫名其妙地,她的視線鎖住了他的側臉,一點一點地劃過,從微揚的眉毛,到微挑的眼角,再到那張似水一線的薄唇……這個男人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帶著令人望而生畏的距離感。
這種距離感……
杜萌珍微微眨眼,心底有種極端熟悉的感覺從心頭冒了出來。記憶中,她曾遇到過一個人,他似乎也有過這樣一種漠然距離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的很熟悉……
可是不像啊,一點都不像。
她膠著他的視線瞬間變成了探索,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分一毫的記憶的痕跡。
慢慢逡巡好久,直到簡孟成的聲音響起,她才毫無所獲地回神。
“為什麽這麽看我?”簡孟成隨意問道,視線依舊平視前方。
杜萌珍開門見山,“我記得半年前你說過,你是那個賭神少年?”
簡孟成的眉角隱約上揚,“我記得當時我隻是提及,並沒有說我就是那個少年。”
“可是你那樣的**,讓人很明顯會將你和他對號入座。”杜萌珍據理力爭。
簡孟成微微側了下頭,看了杜萌珍一眼,“當時提那少年,隻是想看看你對他會有什麽反應而已。”
“為什麽?”杜萌珍一臉莫名其妙,“我對他的反應關你什麽事?”她說得很直接很有距離。
簡孟成麵色尋常,很正經地說出很無良的話語,“想看看平時神經大條的女人,是不是也有心思細膩的時候。”心底,有個聲音同時在低低地問,他想知道,想知道她是不是還記得當年那個不懂事到近乎頑劣的可悲少年……
說實話,杜萌珍不是很明白簡孟成的話,但是裏頭的諷刺意味她卻是抓得很透徹。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在數落她。敢情,在他的腦袋裏,她杜萌珍永遠隻是個又笨又傻又沒神經的女人了?話說,去政海上下問問,哪個員工會說她笨的?當然啦,有對比才會有高度,衡量物不同,理所當然地會得出截然不同的結果。
因此,當麵對了簡孟成這樣的衡量物,智商不低情商低等的杜萌珍基本上就隻能被他牽著走了。
比智商比不過,比情商比不過,她還有什麽能拿來比的?難不成和他一樣逞一時口舌之快?她杜萌珍才不會這麽無聊呢!幹脆索性不要比了,聽之任之。
於是,在這樣的心理建樹下,杜萌珍狠狠拋簡孟成一記白眼,選擇對他的嘲諷不予理會,他要說就讓他說個夠。
車廂一時之間竟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簡孟成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對他有什麽看法?”
“哪個他?”杜萌珍一時沒辦法反應。
“賭神少年。”
杜萌珍狐疑地瞅著他,“我記得他也是姓簡,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和他是不是有什麽關係?但是一看你的樣子,和他截然不同。”
簡孟成居然微笑,“有什麽不同?”
杜萌珍抬頭回憶了下,“他是個需要人保護的脆弱少年,至於你是怎樣的人,應該不需要我多說了。”
“基本上像他那樣長相拙劣性格頑劣的人,也合該會被社會淘汰,根本沒資格獲得保護。”簡孟成莫名其妙地說道,話語裏似乎帶著些微的嘲諷和狠戾,但當杜萌珍直覺抬頭看向他時,卻又是一派的沉穩閑適。
他到底和簡若楓是什麽關係?
這一次,杜萌珍倒是沒有再開口,一路安靜地隨簡孟成來到了海邊。
兩人從車上下來,踏上了沙灘。現在正是冬季,海風冰冷強勢到幾乎割傷脆弱皮膚。但是也正是由於處在冬季,站在沙灘遠眺時,會有種風煙俱淨、水天一線縹碧的空闊美麗,視線寬廣到讓人產生一種一眼望斷天涯路的落寞錯覺。
打從記事起,杜萌珍的心裏就有一個極端美好的願望,她要去尋找一處離天空最接近的地方,在那裏安家。當站在家園寬闊的陽台上時,放眼望去,可以遠眺到浩浩海平麵和巍巍群山,然後一伸手,她就可以觸摸到風卷雲舒的碧藍天空。自由、自在、毫無拘束。沒有家族的無情捆縛,沒有被迫聯姻的痛苦,她隻是自己,可以獨自一人住在離天空最接近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望斷滿眼風景。
“這應該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了。”一直望著遠處的簡孟成似乎看透了杜萌珍的心扉,老神在在地說出了她的心頭所想。
杜萌珍雙眼猛然睜大,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簡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