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栩其實也還沒想到有什麽更好的辦法,既可以阻斷涼友家的憎惡,又可以阻斷溫友良的惡意報複。所以,當涼暮生問起溫栩有什麽具體打算的時候,他隻能笑笑著說,總會有辦法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丫。

和易歡用電話訴衷腸訴了整整兩天後,溫栩終於踏上了回國的路。

他和涼暮生並沒有坐同一航班的飛機。

航行一段時間後,溫栩從飛機上下來,走進了飛機場大廳。

就在他托著行李走過過道的時候,他居然迎麵碰到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男人—媲—

涼友家。

居然是涼友家。

這一次,他和溫栩的碰麵其實隻是偶然。因為知道涼暮生大概會在這個時間段回國,而且涼暮生也不再理會他好久了,為了能夠表達自己對養子的愛護,他帶著一些潤喉嚨的東西來這裏堵涼暮生。

隻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碰到了幾乎可以算是萬世大仇敵的——溫栩。

兩人迎麵而行,在離對方一米左右的距離,停下。

看著跟前雙鬢發白的蒼老男人,溫栩心底的報複之心忽然之間地就冒了出來。於是,他揚起了嘴角,“既然碰麵了,可以和我聊聊吧!”

涼友家一愕,他以為溫栩會置之不理地直接甩頭就走,沒想到,他居然要求坐下聊聊。狐疑地看了溫栩一會兒,涼友家終於點頭,“可以。”他的眼底帶著一線不屑和寡淡。

兩人在飛機場二樓的咖啡廳裏坐下。

溫栩叫了兩杯咖啡。但是兩人都沒喝,隻讓咖啡的白煙嫋嫋地升騰。透過那卷散著咖啡香的白煙,涼友家忽然覺得,正明滅不定著的溫栩的臉看著有些像嗜血的妖精。

他咳了一聲,話語生冷,“你有什麽事?”

溫栩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尖劃著咖啡杯邊緣。考慮了一會兒後,他笑道:“聽說你以前喜歡過涼暮生的母親?”

涼友家陡然睜大雙眼,眼白處的血絲分明可見,“你什麽意思?”

溫栩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笑,瞳孔的光卻分明幽冷,“想不想知道,那個叫晚晚的女人,最後給你留下了什麽?”

涼友家的臉色幾乎已經蒼白,他握緊雙手,怒不可遏,“小子,惹我的後果你應該很清楚,你難道想再試試以前的悲哀?”

溫栩麵容淡定,甚至連笑容都燦爛了起來,他自顧自問道:“不想知道嗎?”

涼友家一怔,安靜了下來。

溫栩用手指彈著桌麵,很有節奏的聲音,卻聽得涼友家大為光火,“別給我打馬虎眼!要說就說!”

溫栩倏然頓住指頭的動作,眼神一厲,隻剩冷然,“就是我!你曾經喜歡過的女人,給你留下了我!”

涼友家渾身一顫,他遽然瞪大雙眼盯住溫栩。對方笑得恣意,甚至帶了點得意。

“你再說一遍!”涼友家幾乎咬牙切齒,眼白處的血絲更加明顯。

溫栩雲淡風輕地輕笑,“晚晚,也就是我的母親,他其實很愛你,而且還為你生下了我。當然,我的身份你並不清楚,你隻知道我不是溫友涼的親生兒子,卻不知道我的生父到底是誰。”說話間,溫栩終於端起咖啡,輕抿了口,“現在,你總該清楚了吧?”

涼友家拍桌站起,“你胡說!”他的雙眼幾乎冒血!

周遭所有人都轉過了視線。

溫栩倒是老神在在,自顧自說道,“溫友良對我沒絲毫的父子之情,你應該是看到了的,到最後,為了涼暮生,他都願意折騰出遺囑,將帝國交給他了,這說明,在我十歲之前的歲月裏,我根本就什麽都不是。我倒是很能理解的,我畢竟是你的兒子啊,而你是他的天字第一號大仇人,他當然不可能會對我心軟。隻是很可惜啊——”溫栩歎了一聲,“到最後,溫友良成了這件事的大贏家。”

涼友家已經坐下。他似乎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看著溫栩時,涼友家的手都隱約開始顫抖。

過了好久,他才渾身顫抖地死硬撐,“嗬,你是在故意騙我吧?”

溫栩挑眉微笑,“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可以去做一下親子鑒定。”

很顯然,溫栩在之前就想過,如何讓涼友家既痛苦懊惱又停止任何可能會發起的報複行動呢,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知道所有一切。

涼友家不比溫友良,如果說溫友良對溫栩根本就無情甚至帶著恨意的話,那麽,涼友家對他和心愛女人所生的孩子是永遠也恨不起來的。

那可是晚晚為了他而生的孩子啊!他怎麽忍心加害?

可是,他到底還是加害了啊!而且還毀得徹徹底底!

溫栩就是料定了這樣的前因後果會給涼友家造成莫大的打擊,所以,他不介意這麽冷靜地和他一起坐在咖啡廳裏,跟他講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說實話,那些令人厭惡的往事,溫栩連回憶都懶得去回憶。

涼友家雙手抱頭,緊緊閉眼。

很顯然,他現在的神經正處於極度混亂糾結的狀態,更甚者,一個想不通,就很有可能會麵臨崩潰。

看著對方那麽痛苦,溫栩側眸,端著咖啡,輕輕地啜,眼角無情,眼底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