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左右,溫栩處理公事完畢,伸了個腰,站起了身。

天邊,啟明星已經燁熠高懸。

從書房出來,溫栩推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了臥房。原來屬於他的,現在屬於他、易歡和小刀的臥房丫。

溫栩按開房間旁側橫杆處的貼牆壁燈,昏黃的燈光,很柔和,一點都不覺得刺眼。

關上房門,溫栩貓咪一樣地,悄無聲息地靠近媲。

易歡抱著小刀已經睡熟。母子蜷縮著抱在一起的樣子,很招人憐。尤其是讓他這個做老公做爸爸的人看到,會有種疲累一掃而空的恍惚錯覺。

很安靜的氛圍。

溫栩走到床邊。他想,估計易歡是真的太累了,所以她這一睡,根本沒發現他靠近了她。

以為易歡熟睡,溫栩於是就毫無顧忌地低眉看她。看了一會兒後,他一眨眼,忽然低下了身去。

清淺的吻,很輕很輕地漾過了易歡的眉眼。

不帶任何雜念的早安吻。

然後,很奇異的,退回身的時候,溫栩居然看到易歡的臉倏地紅了紅,薄薄一片,卻極端明顯。

溫栩低笑。

原來根本就是在裝睡。

確實,在溫栩打開燈的時候,易歡就很警覺地醒來了。她一般睡的都不是很深,再被燈光一刺激,就很容易驚醒。但是轉而一想進來的應該隻可能是溫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易歡幾乎是在睜眼的瞬間就閉上了眼。

她以為這樣就能躲過一劫。

卻沒想到溫栩居然鬼神神差地親吻了她好幾下。

這在易歡的認知裏根本就是破天荒的事。

溫栩這人有不少的原則,光光一個潔癖就可以拿出來壓死人。而潔癖裏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麵,就是他絕對不可能去親吻剛睡醒的人。

而這次,他居然……

在易歡閉著眼胡思亂想的時候,溫栩幹脆俯身,直接吻過了易歡。

出其不意的行為,讓易歡根本來不及細想就直接伸手推開了溫栩。

溫栩慢悠悠地退開,“果然是在裝睡。”

易歡捂住嘴,抬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瞪住溫栩。

很顯然,易歡受的驚嚇很不小。

溫栩倒是好整以暇。他有些危險地甩下一句威脅,“要是以後裝睡,我都會用這種方法對付你。”說完,溫栩就轉著胳膊,朝衣櫃走去了。

他得洗個澡,然後再去公司。昨晚一整晚的通宵讓他覺得自己迫切需要整頓一下自己。

直到溫栩徹底進入了浴室,易歡才很放心地放下手。她的目光漸漸變得不解,繼而發展成為了擔心。

溫栩那無賴,該不會真的要開始追求她吧……

幾乎就在這個意識蹦入腦袋的刹那,易歡猛地掀過被子,將自己連同小刀同時裹進了被子裏。

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易歡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七點多。醒來之前,易歡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個夢。光怪陸離的夢裏,溫栩的身影揮之不去地出現,溫柔的、邪惡的、乖張的、莫名其妙的、孩子氣的……幾乎讓夢裏的易歡無處可逃。

揉著因為無法安睡而有些昏沉的腦袋,易歡爬起了床。

環顧四周,溫栩不在。

應該是已經上班去了。

易歡這才很放心地爬下了床。

洗漱整理完畢後,她才來到床前,將呼呼睡著的小刀叫醒。

小刀揉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叫了聲,“小易。”

“嗯!”易歡微笑,“該起床了,待會兒還要上學的。”

小刀點點頭,任著易歡給他換衣服,他看了看四周,問道:“爸爸呢?”

易歡很自然地回答道:“爸爸已經上班去了,所以小刀速度要快點,待會兒吃完飯,小易送你去學校。”

小刀眉眼一亮,“真的呀!”

易歡點頭,看著小刀很溫柔地笑,“當然是真的。”著裝完畢,易歡一拍小刀的小臉蛋,“快去洗臉刷牙。”

“好!”小刀很雀躍地跳下床,直衝洗手間。

帶著小刀走出房門的時候,一個抬頭,就很自然地看到了不遠處的大時鍾。昨晚溫栩所說的話曆曆浮現。頓時,易歡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那樣子的溫栩,簡直可以用“恐怖”兩個字來形容了。

下了樓,碰到了爺爺蕭姨他們。一看到易歡和小刀,他們親切招呼,“歡歡,小刀,快過來吃早餐。”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過早餐,易歡扭不過爺爺,就與他一起出門送小刀去學校……

鎮合醫院加護病房內。

潔白的牆壁,淡藍的被褥,明亮的視線,這是一個充滿濃濃藥水味道的空間。

有個鬢角微白的男人正靠坐在床頭,他一錯不錯地定定看著窗外,什麽話都不說。

他的身旁,正坐著一個青年男子。眼角春風眉角多情,眼底噙著貫有的病態濕氣,薄薄一層。

沉默了很久,青年男子才很溫和地說道:“醫生說您還要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床上年紀已半百的男人徐徐轉過頭,顯得有些不耐,“還觀察?都已經觀察了一年多。他們不嫌累,我都嫌累了!我沒時間和他們那麽耗著!”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脾氣很好地安撫道:“爸,一年前你確實是醒來了。但是這一年來,你一直反複出現渴睡的症狀,醫生擔心是什麽後遺症,所以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半百男人低哼了聲,脾氣暴躁,“進一步觀察?那我倒是想問問看,他們到底觀察出什麽結果來了!”

確實沒觀察出任何結果,所以青年男子和醫生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