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一箭的風情
當他們集結完畢，正準備出發的時候，遠處出現了一個有些畏縮的身影。
那個人不但沒有躲避他們，反而慢慢地向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這裏，毛文龍連忙派幾個人將他抓了過來。
那個人沒有反抗，而是非常順從地跟了過來，這讓那些家丁感到有些驚訝。
那個人走過來後，立刻跪下來對毛文龍說道：“請問將軍這可是朝廷的大軍？”
“沒錯！”
毛文龍淡淡地說道。
“王師啊！我們終於盼到王師了！”
那個人呼天嗆地地說道，淚水止不住地從眼中流了出來。
看到這個人的表現，毛文龍一臉的淡然。
女真人占據這裏不到一年，人心並未歸附。
而且女真人一向將漢民視為自己的奴隸財貨，對他們動輒打罵，漢民心向大明那也是正常的。
不然的話，毛文占據鎮江堡後又怎會有數萬遼東難民聞風歸附呢。
“你是何人，可是本地人氏？”
毛文龍板著臉問道。
“小人李景先，為鹿島漁民，由於碰到風暴，在這裏暫避風浪，而且小人對附近的這幾個島嶼的情況非常清楚，願意為大人上陳附近島嶼的情況。”
李景先連忙說道。
“哦，那還不快快稟來。”
聽了他的話，毛文龍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這可真是想要磕睡就來了枕頭啊，本來他對這附近的情兩眼一抹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有了這個人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
“遵命，大人。本島有島官一名，名為胡可賓。他手下有兵丁約二十名，必要的時候還能抽調二十餘名鄉勇，但是這些人都訓練不精，不足為懼。但是建奴派了十名兵丁來了這裏，聽說是想要逼漢民剃頭，現在島內群情洶湧，很多人都盼著王師前來解救。”
李景先繼續說道。
“是嗎。”
聽到這裏，毛文龍不由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竟然碰到了女真人，女真人一向戰力不弱，看來這次得小心了。
李景先將這裏的情況大致給毛文龍說了一遍，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敵人隻有五十多人，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對本島的情況有所了解後，毛文龍立刻命令李景先帶路，帶著他們向島上的村落殺了過去。
此時長鹿島內到處都是一片愁雲慘淡，因為從島官胡可賓府上傳來消息，這次女真人上島是來逼他們剃頭的，誰敢不剃頭就砍掉他的腦袋。
他們都是漢家男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又豈可輕剃。
因為島內人心惶惶，很多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胡可賓的五進大宅子裏，一個大堂內擺著兩桌八仙桌，桌子上擺滿了雞鴨魚肉，十個女真人正圍著這兩張桌子胡吃海喝。
他們中有的人幾年前還在山窩裏當野人，隻是最近這幾年才發達起來的，因此對於漢人的美食他們可是非常喜歡的。
其中一個為首的女真人手裏拿著一個雞腿，同時冷冷地對胡可賓說道：“你要記住，剃頭是大汗下的命令，所有的漢人都得剃頭，沒有人可以例外，誰敢不剃頭就砍掉他的腦袋，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吧。”
“小人明白，沒想到大汗為國操勞之餘還關心我們的小事，果然不愧是萬世明主，恐怕就是古之堯瞬禹湯都得甘拜下風，小人對大汗之佩服，如同滔滔之江水……”
胡可賓一臉激動地說道。
由於過於激動，以至於幾滴唾沫飛到了那個女真人手中的雞腿上都不知道。
當然，那個女真人也沒有注意到這點，而是一口將雞腿上的肉吞了下去。
“馬屁精。”
這個女真人一邊咀嚼著雞肉一邊罵道。
胡可賓一臉的笑容，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頗有種唾麵自幹的氣度。
“你可記住，這可不是什麽小事，而是真正的大事。如果這件事辦不好，小心你的腦袋。”
將雞肉咽下去後，這個女真人說道。
“是的，大人請放心，一切包在小人身上。”
胡可賓諂笑著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
“大人，大事不好了！”
看到這裏，胡可賓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慌什麽慌，沒見幾位大人在這呢，有什麽話慢慢說。”
胡可賓一臉怒氣地說道。
那些女真人卻根本不理會那個家丁，隻是盯著自己的食物胡吃海喝。
“有漁民匯報，剛才有5條大船登岸了，上麵站滿了很多人。”
那個家丁仍然慌慌張張地說道。
“你說什麽？五條大船？難道是海盜？”
胡可賓不由大吃一驚。
“他們說不像，反而像是明軍的船隻。”
“明軍？”
胡可賓嚇得驚聲尖叫道。
這可怎麽辦？他才投靠女真人沒多長時間，明軍怎麽就打了過來。
“你說什麽？有明軍打過來了？”
那些女真人也是大吃一驚。
“不錯，五條大船，應該有很多明軍。而且現在他們把碼頭占了，我們就是想跑都跑不了啊。”
那個家丁哭喪著臉說道。
“這可怎麽辦啊？”
胡可賓有些六神無主起來。
明軍既然敢來，應該帶了不少人。
“怕個鳥，既然跑不了，當然是打了。他們勞師遠征，一定身體疲乏，虛弱不堪。隻要我們衝上去一頓砍殺，說不定就打贏了呢。”
其中一個女真人一臉不屑地說道。
“沒錯，既然沒有退路，當然是打了。其他人打下了遼陽，回來還不知道要分多少財貨呢。我正愁沒有立功的機會呢，沒想到他們就給我送來了。”
另外一個女真人說道。
“既然如此，胡可賓，你立刻集齊兵馬，和我們一齊殺去。趁他們立足未穩之際，殺散這股明軍。”
為首的女真人立刻說道。
“好吧。”
胡可賓努力從臉上擠出了一絲容。
毛文龍他們在李景先的帶領下沒走多久，就遠遠地發現了一個村落。
這個村落裏的人們已經知道了明軍登島的消息，很多人都是欣喜萬分，他們都希望明軍能夠擊敗胡可賓他們，然後將他們救出苦海。
“加快行軍速度，今日攻下這個村子，本官殺豬宰羊，犒賞三軍。”
毛文龍沉聲說道。
眾人轟然應諾，毛文龍的家丁立刻帶頭衝了過去，但是還沒有走出多遠，就有四十餘名兵丁從村子裏出來，後邊還跟著十一名騎兵。
看到那些騎兵，莫日根他們雙眼立刻變得火熱起來。
沒了戰馬之後，他們不僅渾身上下感到不舒服，而且沒有了以前的安全感。
他們很多人從來沒有如此長的時間離開過馬背，因此都非常渴望獲得一匹戰馬。
“一會誰都不能將戰馬給射傷了，記住，沒有把握，不要射箭。”
莫日根對他們說道。
那些怯薛紛紛點頭，他們看那些戰馬的眼神就像是心愛的姑娘一樣。
甘蠅的神情動了一下，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看起那些騎兵。
看到這裏，毛文龍連忙命令隊伍停下，同時擺開陣勢。
兩方都在遠方打量著對方，同時考慮著一會該怎麽打。
“大人，敵人數量很多啊。”
胡可賓滿頭大汗地說道，同時不停地抹著額頭上的汗水。
也不知道這些汗是太陽曬的，還是嚇出來的。
“我知道，你放心。一會你們向前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後我們迂回至敵方側翼或者後方，伺機進攻敵方。如果敵人陣勢被我們衝亂，你一定要趁勢進攻，記住絕對不要猶豫。”
那些女真人也知道不能靠這些島兵，想要打敗眼前這些敵人，估計還得靠他們自已。
“小的明白。”
胡可賓連忙說道。
女真人又囑咐了幾句，然後和那些女真兵拍馬向前衝去。
他們並沒有直接向毛文龍的陣勢衝過去，而是從右邊迂回了過去，開始尋找起毛文龍陣勢的弱點。
看到這裏，毛文龍的神色凝重起來。
騎兵的威力每個人都知道，如果讓他們衝進了他們的隊伍，那麽必將對他們造成巨大的殺傷。
“陳忠，你和你手下的火銃手注意應付前方敵人步兵。”
毛文龍於是就接連不斷地下起命令來。
他的部下也調動起來，當然他們防備的還是敵人的騎兵。
那些島兵在他們眼裏威脅很小，隻有那些騎兵能給他們造成威脅。
那些女真騎兵圍著他們繞了半圈，終於在他們陣地的左翼發動了衝鋒。
十匹戰馬卷起了漫天的塵土，迅速地向他們的陣地衝了過來。
胡可賓也趁機命令手下向前推進，一時之間形勢緊張到了極點。
毛文龍手下的火銃手也迎了上去，60人排成了三排，舉著火銃遙指遠方的戰馬。
看到這裏，莫日根他們不由大急，要是這些火銃手射擊了，那些戰馬哪裏還有命在。
“大人，能不能不要射那些戰馬。”
莫日根對毛文龍說道。
“你說的是什麽混帳號，戰陣之中，再敢喧嘩，定斬你狗頭。”
毛文龍不由大怒。
這些戰馬固然重要，但是哪有他手下士兵的生命重要。
莫日根一臉的委屈，甘蠅眼中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就在那些戰馬衝到了距離戰陣快二百步的時候，甘蠅忽然拿起戰弓從陣中走了出來。
看到這裏，呂岩不由大驚，然後連忙說道：“甘蠅，你在幹什麽，還不回來。”
甘蠅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從箭袋裏抽出三支箭，將他們夾在手中，同時向前走去。
看到這裏，毛文龍更是勃然大怒，同時大聲喝斥道：“快點歸隊，不然一會我一定斬了你的腦袋。”
甘蠅同樣沒有理他，而是將其中一支箭搭在弦上，其中兩支箭則夾於指中。
毛文龍被甘蠅的表現氣得三屍神跳，好在甘蠅隻是從側邊走了出來，並沒有影響那些火銃手的射界。
不過毛文龍暗下決心，這次回去之後，無論如何都要砍了他的腦袋。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女真騎兵已經衝到距離他們約150步之處。
甘蠅眼中神光閃動，然後左手一鬆，一支箭閃電般地向前射了出去，然後精確地命中了衝在最前方那名騎兵的咽喉，然後穿喉而過。
那名騎兵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就直接從馬上墜落下來。
甘蠅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而是仍然向前走著。
他手下的動作也沒有停下，每走出一步，他就會射出一箭。
一箭射出後，就會有一人中箭墜馬。
走出三步，他射出三箭，而亦有三人墜馬。
當三箭全部射出後，甘蠅的步伐沒有絲毫的散亂，仍然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他再次從箭袋中拿出三支箭，將一支箭搭在弦上。
滿弦之後迅速射出，然後再次有一人墜馬。
看到這裏，那些女真人簡直就是難以置信。
他們紛紛大吼一聲，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顯示自己的勇氣，然後狠狠地將自己手中的箭矢向甘蠅射去。
甘蠅沒有理會這些向他射來的箭矢，仍然不緊不慢地向前射去。
二箭之後，再有二人落馬，每人都是喉部中箭。
而那些向他射來的箭矢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全部都落在了他前邊的腳下。
甘蠅再次從箭袋中拿出三箭。
看到這裏，那些女真人早已恐懼得無以複加。
除了一個女真人之後，其他人全部勒轉馬頭，開始向後逃去。
甘蠅皺了一下眉頭，這次沒有向弦上搭上一箭，而是同時搭上二箭。
二箭射出，二人幾乎同時墜馬，同樣是頸部中箭。
最後一枚箭迅速地被他搭到弓上，射向了最後一名逃跑之人，那個亦是應聲墜馬。
“我要殺了你！”
最後一名女真人大吼道，然後再次拿出一支箭矢，向甘蠅射來。
甘蠅微笑一聲，他伸手右手向前一伸，抓住了射向他後方士兵的那支箭矢，然後將它搭在他的弦上。
“不要！”
那名女真人臉上露出了無比恐懼的表情，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樣。
甘蠅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手中的弓弦毫不猶豫地鬆開。
一箭穿喉，那名女真人亦是墜馬落地。
從始至終，甘蠅向前邁出9步，9次開弓，射殺10人。
此時全場已是鴉雀無聲，而這時候甘蠅向另一邊的胡可賓等人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