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棗的精神力光團踩著空氣跳來跳去。
最後一點點穩定了形態, 變成個直徑大約有半米多的光團，落在今棗的手心上。
光團下方的四肢也漸漸成型，耳朵在腦袋上一晃一晃——整個光團逐漸演變成毛絨絨的質感。
今棗盯著這隻慢慢從光團變成毛團的家夥。
心中的猜測逐漸塵埃落定。
“……是隻兔子吧。”今棗捧著手心裏的團子, 心中一陣無語凝噎。
這團子通體雪白, 隻有耳朵尖有一抹黑點。那雙小眼睛圓溜溜水汪汪，十分無辜地和她對視著。
今棗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比起看著坐在自己手心裏的另一種生物, 這種感覺更像是在照鏡子。
透過某種神秘的鏡子, 在看另一個自己, 或是自己的真實內心。
……合著真實的她自己就是個小白兔？
不, 其實也不小。
這隻兔子體長又半米多, 她隻能勉強抱在懷裏，看著這大小跟個狐狸似的。
“是北極兔。”楚漆星一眼就把它認了出來, “生活在寒冷高原, 是一種吃肉的兔子。”
今棗：？
她知道這個時代生活環境和地球差別很大, 各種動物也不會完全一樣，生活習慣和長相多少都有點差別。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就自帶的語言翻譯, 會自動給她一個最合適、最容易理解的詞語。
但今棗盯著自己的精神體，一時間仍然很難接受。
北極兔她懷裏跳出來，在地上蹦蹦跳跳。
明明蹲著的時候是毛茸茸的一團，跳起來卻能看見長長的兔腿。
今棗：“……我還以為我會是什麽猛禽。”
楚漆星露出一點微笑，雖然沒有明說，但今棗感覺他的眼神在說：你對自己有什麽誤解？
今棗幽幽地看著他，很想讓他現在就知道, 對她有誤解的是他。
“很合適。”楚漆星的語氣裏帶著笑意，也不知道是真心話還是什麽安慰，“北極兔也是肉食動物，反應迅速嗅覺靈敏, 並不弱小。”
今棗：“哪怕是北極熊呢，聽起來也強壯一點？”
楚漆星聞言笑意更深。
今棗無語地嚐試操控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小兔子順著她的心意跳來跳去。
這時候感覺不像是在看另一個自己了，而是控製著自己的第三隻手臂、或是額外長出來的尾巴，也屬於自己的一部分。
楚漆星彎腰蹲在她的北極兔麵前，伸出手做出一個要摸它腦袋的姿勢：“可以摸摸嗎？”
老婆好有禮貌哦。
“摸，當然可以摸。”今棗略帶感慨地說，“你摸吧，隨便怎麽摸都行。”
楚漆星：“……”
他在理性思考的情況下自然不能聽出今棗的言外之意，但光靠無敵直覺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楚漆星沒有過多思考，十分自然地開口：“北極兔下雪天是雪白色，到了春天高原的雪融化，就會變成別的顏色。”
今棗：“………………”
行。
暗示她是吧。
看起來無害的肉食係，關鍵時刻還會變色。
不承認不行了。
今棗認命道：“老婆你的兩隻豹豹呢，放出來我們貼貼一下。”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楚漆星的手按在了她的北極兔腦袋上。
奇妙的感覺一瞬間通過北極兔傳遞過來。
楚漆星的手掌按在蜷縮成一團的北極兔腦袋上，把兔子的耳朵按得低落下來，顯得整個兔子都格外乖巧。他的掌心不輕不重地在兔子腦袋上揉搓，動作溫柔，又充滿親昵。
今棗感覺他像是在捏自己的手，又像是十指相扣，掌心相觸。
又有點像他在用手掌輕揉自己的手背，肌膚相貼在一起，耐心又溫柔地摩挲。
今棗捏緊了手指，目光熾熱地看向楚漆星：“老婆。你摸得我都感覺有點熱了。”
楚漆星耳根一下子就紅了，今棗都覺得他比自己的精神體還要敏感。
他收回手起身後退一步，雪豹和獵豹同時凝聚出實體，出現在北極兔麵前。
獵豹仍然一連高冷地坐在旁邊，雪豹低下頭，俯身趴在北極兔麵前。
北極兔超長的兔腿輕巧一蹬，躍上雪豹後背。
在雪豹的腦袋後麵縮成一個球，安逸地閉上了雙眼。
獵豹低頭把鼻子湊到北極兔腦袋上聞了聞，雪豹趴在地上完全不敢動，像是生怕把自己腦袋上睡覺的毛絨團子吵醒，連身後尾巴瘋狂擺動的動作都放緩了。
今棗笑道：“老婆，你的豹豹怎麽害怕一隻小白兔啊？”
“是北極兔。”楚漆星嚴肅道，“不是普通的小白兔。”
今棗笑出聲來，沒想到他對這隻精神力實體化出來的小兔子，比她自己本人更維護。
她也沒再繼續糾結這件事。
楚漆星的目光仍然不敢落在她身上，視線偏移，清了清嗓子問她：“你洗完澡了？”
今棗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裹著個浴巾呢。
“還沒洗完。”她笑眯眯地問楚漆星，“老婆你要和我一起嗎？”
楚漆星：“……”
今棗自然道：“正好幫我洗一洗後背和腳底下，我不太方便夠到的地方。”
楚漆星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今棗……”
今棗衝他眨眼睛：“不來就算啦，下次我先幫你洗就是了。”
楚漆星沒說話，她腳下的雪豹抖了抖耳朵，就差把腦袋買進厚實毛絨的肉墊爪爪下麵。
北極兔沒被今棗收起來，非常安逸地窩在雪豹身上。
蜷縮成一團，怡然自得地打盹。
*
解決了精神力實體化的問題以後，今棗正式入學就更有底氣了。
她當然也沒有得意忘形，就老老實實按照自己原先報選的課程表，去采購相應的學習材料。順便也買點塗裝顏料，去幫小蝴蝶檢查底色塗裝，再去見見下一個單子的老板。
日程安排得非常滿。
楚漆星暫時沒別的事要做，臨時充當她的司機。
他的駕照比今棗的厲害多了，星際航船、航行機甲這種級別的都能隨意開，開上路的懸浮車也比今棗那種最普通的民用車要高一個等次，可以通行的路線更多、更方便。
今棗也很樂意和自家老婆一直待在一起，共同出行。
但他在首都星被人認出來的概率太高，今棗不敢讓他跟著招搖過市，最後還是遺憾地決定讓他在車子裏等。
今棗跟楚漆星溝通這件事時，楚漆星坐在駕駛座上，藍色的眼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表現出某種無聲的抗議。
今棗：“老婆……”
突然很心虛是怎麽一回事。
楚漆星又沉默幾秒，最後對著今棗伸出手——
今棗愣了下沒有閃躲，楚漆星的手指最後落在她的脖子下麵，食指指尖輕輕勾住她脖子上的項鏈。
裝著星星少將的項鏈被他用手指勾了出來。
“我。”他捏住項鏈摩挲，眼睫輕垂，“跟你一起去。”
今棗：“……”
老婆明明這都是你本人，為什麽弄出了一種替身文學的味道？
我脖子裏掛著的是你要電波附身的機器人，不是什麽我死去的白月光啊！
楚漆星肯定聽不懂這些呐喊。
今棗從駕駛座上下來，握住項鏈找到開關，把機器人單獨取出來讓它躺在駕駛座上。
楚漆星不知道從哪兒把金屬貼片摸出來，動作快得像是一直把它們藏在手心裏。
他把貼片戴上，緊跟著從懸浮車收納槽裏摸出來一個全息頭盔。
今棗：？
原來老婆早有準備。
楚漆星紅著臉，抱著頭盔，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有備無患。”
今棗：“好的老婆，我了解。”
楚漆星戴上頭盔，幾秒後，副駕駛上的星星少將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他跟楚漆星本人隻有幾分相似，混入人群裏完全不會被發現。
楚漆星得以隱藏了身份，以星星少將的身體，跟今棗手牽著手，像一對普普通通的、剛上大學的小情侶，邁步走在洋溢著青春歡樂的大學之中。
今棗拉著自己的老婆當助手，把事情迅速辦妥。
等夜幕降臨，天黑之前，她還有最後一個地方要去。
這地方……可能就不那麽方便帶著老婆一起了。
“老婆，待會兒我要去一下黑市。”今棗坐在副駕駛，對著剛摘下全息頭盔的楚漆星說道，“這你就不用和我一起去了，把我送到前麵那個共享懸浮車車位那邊就行。”
楚漆星：“……會有危險。”
今棗擺擺手：“沒事兒，我把小兔子放你這兒，項鏈帶走。你要是看我的精神力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立刻鏈接星星少……嗯，就是那個機器人。”
楚漆星這才勉強點頭：“好。”
他看上去很好奇今棗要去黑市做什麽。
今棗暫時得保密。
她也有點不好意思讓楚漆星知道。
她這個時候偷跑去黑市，確實是要看看、能不能買到某個機械設備……
現在這個時代，很多人會用機械義肢來代替殘缺或者功能障礙的肢體。
今棗在DH442黑市認識的那些老板，因為經曆過各種災難，十個裏麵起碼有八個都安裝了機械臂。
那種畫風一度讓今棗以為自己來到了賽博朋克的世界。
現在嘛，世界觀倒是沒那麽賽博……
聯邦一片和諧安定，首都星這邊人們的生活也安全富足，跟賽博世界還是差了點距離。
今棗尋遍星網，終於在某個犄角旮旯發現了一個“小眾論壇”。
論壇裏姐妹們的言論讓她大開眼界，她終於知道自己麵對上將時的那些隱秘欲望該如何消解，也終於察覺到自己並不是變態，人的xp是自由的，和她一樣的姐妹根本不在少數……
今棗震撼過後，從論壇的姐妹們口中，知道了一種完全符合她想象的、類似義肢的工具。
她願稱之為賽博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