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妖飛到了京都之外一百裏的山區內緩緩降落了。

這是徐淵要求的,因為白素素告訴他京都是鬼怪界的總部,鬼怪界將這裏劃分為勢力範圍,對任何靈性飛行物都禁飛。

這處山區人煙稀少,大量熱帶植物充斥其中。

手帕妖降落的位置就是一座饅頭形狀的山頭。

徐淵下來後,發現的第一件事就是蕭陽的身高好像又長高了一點點。

難道每次大量飲水之後小鬼的身高都會長高一些?徐淵有些疑問,可是他不知道該找誰解答。至今蕭陽的身世還是個迷,也許總有一天他的親生父母會找來,但是至少現在,還是徐淵的兒子。

出了山頭後,徐淵很快發現了山下有個小鎮,於是他手裏牽著小鬼,肩膀上站著紅羽,這兩人一鳥便一步步往上下小鎮走去。

小鎮不大,大約隻有二三十戶人家。

大約此處有風景地,二三十戶人家中竟然大多數都是旅店或者飯店。

徐淵看見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在自家門外曬著奇怪的東西。那東西看上去烏黑,有點像木耳,但是絕不是木耳,徐淵的鼻子甚至能隱約的嗅到一絲血的味道。

“小朋友,你在曬什麽東西啊?”徐淵走上前去,笑眯眯的對那小孩道。

小孩眼睛很大,皮膚有點黑,顯然是經常在山裏走動造成的。

“曬妖怪的皮。”小孩不是很買徐淵的賬,懶散的應了聲,但是很快的目光便被徐淵肩上的紅羽吸引住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

徐淵被小孩一句話嚇到了。妖怪的皮?這是什麽意思?一時間,徐淵心中冒出了無數的冒號。

“喂喂,小朋友你別走啊,我還沒問完話呢!”徐淵看見小孩瞅了紅羽幾眼就往家裏跑去,急忙追在後麵問道。

這麽小的小孩居然能張口就說出妖怪兩個字,很明顯不是一般的孩子。不去問清楚,徐淵身邊還有兩個妖怪呢,那將會發生什麽空恐怕誰也不知道了。

小孩家的房子很獨特。

這個小鎮是依山而建,山體傾斜向上,一排排的房子便高高低低的分布在斜體之上。

小孩家的房子恰好位於最底端。

房子是竹子造的。徐淵在老家的山村也見過這種房子。先是把一根根竹子編排在一起,然後用排成一排的竹牆豎起來,組合在一起,用結實的牛筋繩緊固。竹子的根部還插在土裏。這樣時間一長,房子外表就會長出很多青翠的竹葉。看上去特別好看。

徐淵進去之後才發現從外麵看不大的房子其實裏麵空間還是蠻大的。

一張香堂占據了三分之一的房間。香堂側麵有條小路,看來是通往裏麵的。

徐淵沒有心思看裏麵,他被香堂上一個塑像吸引住了。

塑像是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女人有什麽奇怪的?觀音菩薩是女人,三聖母是女人,王母娘娘也是女人,她們都是接受凡人香火的女人。

可是這個女人顯然跟以上這些女人不同。

這個女人穿著一身舊式的碎花小褂,扣子還是那種斜襟扣。紮住兩個小辮,手裏提著一把長劍,英姿颯爽的站在香案上。姣好的麵容和嘴角俏皮的笑,看上去栩栩如生。

雕像前麵是香案。草紙上書寫了一行蠅頭小楷。徐淵照著上麵念:“先祖馬青蓮之位”。

“馬青蓮是誰?”徐淵撓了撓腦袋。這個名字很陌生。

正在他胡思亂想間,原來那個跑進來的小孩忽然從側麵小道的裏屋裏跑了出來。

“師父,就是他!就是他帶著一個妖怪來到這!你、你看——他肩膀上的那隻妖鳥!”小孩指著紅羽就哇哇大叫。

徐淵往他身後一看,正好看到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年紀不大,頂多二十六七歲,看起來有點像村姑。

穿著的一身灰暗的舊式襯衫。頭上的辮子紮成了兩個羊角。褲子是藍布做的,十分的粗糙,褲管卷到了膝蓋。

越看越像個村姑。

可是,等徐淵正要說話時,忽然“村姑”的手動了起來:一張朱紅色的符咒被她用手一撮,化為數道金芒,朝徐淵的肩上電射而來!

“紅羽小心!”

此時的徐淵已今非昔比,身體在雀舌仙草的滋養下,五官六識都變得靈動許多。那符咒還未待飛來,徐淵就已經發現了。

一張黑色的小傘突然出現在紅羽的前麵,傘麵大開,正好擋住了那道金芒。

嗤嗤嗤嗤!

四聲刺耳的聲音從小傘上傳來。

金芒與黑芒糾纏在一起,不時發出閃電般的嗤啦聲!

片刻之後隻聽嘭的一聲,空中爆出一團火球,焦黑而零碎的符咒便滿落了一地!

“你這是什麽法寶?”村姑,忽然盯著徐淵開口道。

徐淵被問的一愣,沒有思索便道:“招魂幡!”

“招魂幡?”村姑微微愣神,繼而搖頭笑了起來,“招魂幡隻是傳說中的法器,現實世界哪裏會有......”

徐淵見她不信,手一招,招魂幡仿佛有靈性一般飛到了他手上,“看好了,這是不是招魂幡!”

說罷,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隻一個片刻,隻見招魂幡全身散發出道道黑光。那黑卻不是凡間普通的黑,那黑仿佛沒有盡頭,沒有終結。無盡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屋子。

忽然間,一陣淒厲的叫聲從屋子某個方向傳了出來:

“疼啊!這是什麽光,居然能刺穿靈魂體狀態!快點放本座出去,老子受不了,該死的馬家女人!”

“啊!這黑光有一種來自十八層地獄的味道!外麵是誰在動用地府法器?”

“該死的人類除了會玩陰謀詭計還會什麽?爺爺要輸出去了,非把馬家後人斬盡殺絕,生啖血肉!”

“馬小玲!你這個小賤人!老子不就吃了個把人嗎?你居然敢把我關進這暗無天日的尿壺裏!哈哈哈哈,我猜這一定是你的尿壺吧,嗯嗯,一點都不騷,還很香呢!”

......

“咦?馬家?馬小玲?好像在哪裏聽過......”

徐淵念叨了兩下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不過聽到了各種精彩的罵聲,他臉上漸漸浮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帶著這種表情,他看向了那個村姑。

村姑齜著牙恨的一跺腳,直接雙手飛舞,對著虛空,劃出一道道複雜的印法。片刻之後,雙手一推,大喝一聲:“雙蛇印!光明之門!開!”

霎那間,虛空中出現一道裂縫,磅礴的白光從那裂縫裏不斷湧來。仿佛那白光不屬於這個空間,而屬於另一個空間。

裂縫如門,光明永晝。

那虛空裂開的縫像是大江大河堤壩開了道縫一般,無窮無盡的白光瘋狂的衝進那黑光的陣營!

很快的,黑光如潮水一般,被驅趕的幹幹淨淨,慢慢退回到招魂幡中!

隨著黑光慢慢消失,聒噪的罵聲終於消失了,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如果是普通人,剛才肯定聽不到那些暴躁而異類的聲音,可惜徐淵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那些聲音被他聽個正著,而且他隱隱聞到了些許妖氣。

妖氣一說,白素素曾搞笑的告訴過他,天地間所有的怪力亂神都是人們憑空想象的,其實若真要分類那麽隻會分兩類,一類就是凡人,另一類就是修行者。而妖怪隻是諸多修行者中的一類,妖氣說白了就是以妖入道的修行過程中尚未消除的本體體味。

這種體味實際上很淡,同等級修行者之間很難識別對方,隻有遇到比自己弱的,才會立刻發現它的本體是什麽。但是還有一種很容易識別的,那就是同種同類。

比如白素素幾天前無法識別出金瑞瑞是否是妖,因為她自己是仙草所化,所以她隻對植物類的妖怪具有很強的識別力。

可是徐淵此刻居然能夠聞到一絲妖氣,這讓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著,徐淵隻覺得肩頭的紅羽唧唧大叫起來。

他抬起頭一看,原來,那個村姑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他麵前!

“這位小姐,看來你這個屋子藏了不少秘密哦。”徐淵有各種寶在身,並不怕她,於是笑著對她說道。

此時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村姑是什麽人了——會法術,會捉妖,還住在這麽偏僻的山下,不用說,肯定是個女道士!

村姑嘴角一勾,抿出一抹桃花般的笑,顯然有點讓徐淵心驚肉跳——

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雖是這麽想,可是徐淵卻不敢這麽說。正在琢磨這村姑想幹嘛時,她已經動起手來——

嗤!

一陣刺耳的衣服撕裂聲從徐淵上身傳來。

“你!你!想幹什麽!”

徐淵躲閃不及,中了招,大叫著往回逃,一檢查,果然,胸口處被撕開了道大口子,露出了古銅色的胸脯!

“這是個好東西,嘻嘻,我留下了。”

正當徐淵擔驚受怕的怕在這荒山野地被一個村姑女道士拿啥時,那個村姑這樣一句話卻讓他頓時一怔。

摸摸口袋,卻是空空如也......

“臥槽,招魂幡叫她偷了!”徐淵大罵一聲,上去就要搶回來。

村姑對她咯咯一笑,“剛才我的本領你也見識到了,你把這東西送給我,我教你法術,如何?”

村姑的話讓徐淵腳步一頓,他眼珠子轉了轉,心中忽然生起一個卑鄙無恥的想法,於是故作為難道:“喂,這位仙姑,這件法寶是我的救命寶貝,你拿走了它讓我以後怎麽自保?”

村姑嘿嘿一笑,指了指香案上的塑像道:“就憑我馬家的法術,你足以自保!”

一句馬家,徐淵又感覺到似乎從哪裏聽到過這個詞了。仔細想了想,突然,一個在李震澤家被白素素冒用過的身份閃進了他腦海——

驅魔龍族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