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經曆了七八年的大亂,終於漸漸重新恢複了平靜。

也許是老祖宗們臨走前留下的話給的暗示,也許是經曆戰爭的慘敗後仙族得到的教訓,仙曆15029年,仙閣現任天帝孤雲尊者宣布重新恢複天機府名號,任由駱家人繼續擔任天機府府主一位。同時,他還宣布冊封靈家掌上明珠靈雙兒為天宮靈雙仙子。天庭沒有異族位列仙班的傳統接連被紫涵仙子和靈雙仙子打破,從此之後,仙族走上了一條聯合之路。

或許多少年後,一個再次強大的仙族會重新奪回三大仙域,但是那都是未來的事了,作為麵臨曆史性時刻的現任天帝,孤雲尊者能做的,就是為後人鋪就一條好路。

同一年,水神族整個部落在蓬萊仙域最繁華的一座仙山之上舉辦了盛大的婚禮。男方是水神族的族長、仙界新的第一人,蕭陽,女方紅羽,火神族族長。由於這;兩人皆是在凡人界長大,因此整個婚禮的儀式完全按照凡人界的婚禮儀式來辦。這次婚禮成為了仙界戰爭之後新秩序的完美見證者:整個仙界範圍內,不分敵友,凡是小有名氣的人物統統受到了邀請!

仙閣孤雲尊者親自帶領一幹仙閣巨頭前來道賀,魔域天屍派屍皇也攜諸多天屍派以及魔域高手,其中包括了天神族少族長雷震子、已經解開封印的十字殿主和遠駐在外的紅葉飛花、魔域十大妖女以及其他諸多部落首領。除了他們,黑暗星域的妖仙也欣然前來。

可以說,這不光是一次婚禮,也是一次承認蕭陽地位的公開表示。無論戰爭之前是敵是友,戰爭終究是結束了,尊重既定的現實,識時務者為俊傑,成為大家心中的共識。

在這場婚禮上,諸多老舊熟人重新見麵。

徐淵與屍皇,與妖仙,與徒弟靈雙兒,與雷震子的相聚,駱河圖與十字殿主的相聚等等。

“駱河圖,沒想到當年你隱藏的這麽深,連我都被你騙了......”見麵第一句話,十字殿主就這樣對駱河圖說。

駱河圖兩鬢的白發迎風飛揚,嘴邊苦笑一聲,“你還恨我把你禁錮在魔域那個偏僻的地方嗎?”

“恨,當然恨!你私自做主讓我用數百年的自由來換取仙閣的饒恕,這種事如果換做是你,你恨不恨?”

“恨。”駱河圖斬釘錘鐵,“不過,你可以恨我,但更應該恨他——”說罷,他看向旁邊的孤雲尊者。

被十字殿主這樣盯著,孤雲尊者略有些尷尬。“老兄,數百年未見,你可好......”

“托你的福,當年仙族把我趕出族外,認為我有判族之罪,還欲暗中除掉我,幸好駱河圖用苦肉之計將我封印在魔域,雖然失去自由幾百年,但也好過像邪風子那般被關進天墓。”

孤雲尊者更是尷尬,訕訕的道:“都是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如今仙閣已經不存在了,未來會更好,不是麽......”

“未來會更好?依我看來,說不準......”十字殿主笑了起來。

他一句玩笑似的話,卻暗合了仙族四位老祖宗臨走前留的話: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多少年後,仙界再次發生了動亂,關於權力和地盤的紛爭再次上演。隻不過,那個時候,已是過了無數歲月之後......

徐淵與屍皇也有對話。他們之間,有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屍皇,這場戰爭開始之前,我已經去往鬼怪界的天墓,並且在那裏一探就是八年。八年的努力和辛苦,最終證明你的話是真的。”

此時屍皇的形象已經大為好轉,雖然外形依舊一具蒼白的死屍,但是灰暗的瞳仁中已經多了不少情緒的色彩,最起碼給人的感覺不那麽死氣沉沉了。他點點頭道:“看來這些年你我暗中交流的信息確實有用!當年,青靈赤雪離開前最後見的一個人,便是我,是她親口告訴了我關於天墓的秘密,還讓我在將來遇到她的兩個兒子時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徐淵,你現在看到了,我沒有違約,我幫了你這麽多,我甚至不惜與仙族一戰為赤雪報仇雪恨,現在我隻有一個要求,你能答應我嗎?”

“什麽要求?”

“我要跟著你一起去仙冥古國!”

“這......”徐淵皺起了眉頭,“屍皇,我勸你還是忘記過去吧,畢竟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而且,我會和我的哥哥和父親一起去。”

“我不介意!這事我親自和駱河圖說!我隻要你答應,念在我把天墓的秘密告訴你的份上!”

徐淵沉默良久,望著屍皇急切而真誠的神色,最終還是點點頭。

*

仙曆15030年春,凡人界正值春暖花開,萬物複蘇。

某一天華夏地區昆侖山脈上空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黑色虛空裂縫中突然射出幾個金色的光點,快速無比。

光點一路降臨到地表,這才看清,原來,這幾個光點居然是人。

“三十四年了,我終於又回到了這裏......”一聲歎息,一個年輕的男子飽含著滄桑,一步步在山頂徘徊。細細一瞧,不是徐淵,卻是誰?

“這是我們姐妹的出生地,每次來到這裏,心中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白素素也感慨萬分,拉著妹妹黑冰的手,看著她,“我們姐妹前半世相鬥,最終還是在後半世和好,命運就是如此的捉弄人。”

大約是聽到這句話心有同感,葉紫涵也雙目含淚,輕輕在這片土地上跪了下去,親吻著大地。在這一群人當中,她是唯一純正的凡人血脈,這裏,是她真正的故鄉,生她養她的地方。

徐淵上前把她扶起,安慰道:“不必如此悲傷,再過片刻,你就可以見到叔叔阿姨。他們年紀大了,見到你一定會非常高興。”

葉紫涵聽見這番話,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已經三十四年沒有見到父母。雖然她的父母已經在前幾年徐淵下界那八年中給接回了凡人界的故鄉,但是三十四年的相離,她心頭不光堆滿了思念,更是堆滿了身為女兒的自責。

“我沒事......”葉紫涵擦了擦眼淚,輕輕推開了扶住她的那個男人的手臂。

徐淵化凡的那兩年,她與他朝夕相處,之後徐淵為了不牽連她,獨自一人離開。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一個男人真正愛上一個女人,不僅僅會與她同甘共苦,更會相守至死。可惜,徐淵做到了前者,卻沒有做到後者。因此,她徹底死心。心中那份愛,也漸漸轉化成了對妹妹的美好祝願,祝願她終有一天能夠複活,能夠醒來......

除了這幾人,駱河圖、白石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綿綿山脈,也都各自開懷不已。

山脈的盡頭,隱隱有高樓崛起。

這是一個屬於都市的世界,這是一個屬於喧囂的世界。

隨著幾人快速飛往華夏中原地帶,越來越多的高樓大廈出現在眼底,越來越多的工業煙霧出現在空中。

嗅著雲霧中濃烈的刺鼻的味道,看著下麵螞蟻一般密密的車輛和行人,聽著偶爾身旁飛過的大型民航客機,徐淵恍惚間似乎感覺到,他從未離開過都市,從未離開過人間,而這一趟長達三十四年的仙界之旅,隻是一場夢。

一場奇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