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亞新,你看到沒有,禁錮他們的不是什麽神奇的東西,隻是一些水氣,它們緊貼在皮膚,讓整個身體變得僵化......於是手腳都無法動彈了......”一個金色卷毛的理事對另外一個理事分析道。

另外一個理事,黑發,東方麵孔,但是鼻梁很高,眼珠是藍色的,看上去有點像混血,“這麽說,這個人很擅長控製水?”

“不錯,聯盟裏的馬克長老也擅長控製水,但是他對水的控製我見過,絕對沒有這個人這麽精密!你看,這些水氣薄的連紙的一半厚都沒有,這種控製力,既不會讓人受任何寒氣,最多就像一件緊身衣一樣,又不至於讓人動彈——我敢保證,那人不想傷害他們!”

亞新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一拍大腿,“我們一區的執事長老不正是馬克長老嗎?我們讓他來看一下。反正每個城市間現在都設置了傳送點。”

金色卷發的理事點點頭,回頭吩咐手下把這裏的情況發給長老。

......

就在這邊整個京都的新人類聯盟忙的團團轉時,幾十公裏外的京都世家左家的大門外,出現了一個長發男子。

該男子正是徐淵。

京都有三個地方他需要去看一下的,第一個就是左家。

這裏有他人生中占有的第一個女人。即便他已修道大成,即便他已王者歸來,但是,內心深處那一抹凡人的特性,並沒有消失。他仍舊牢牢記著那個他第一個擁有的女人——雖然他的最愛是山河乾坤袋內的那一具冰冷的屍體。

時隔十年,凡人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之前有天玉子的詳細述說,但是那述說畢竟隻是蒼白的語言,並沒有生動的畫麵。而從進入凡人界到來到左家的這一路,徐淵雙眼親眼目睹了現在和十年前的差別:

大街上,冷冷清清。

人少了,車少了。家家戶戶閉門關窗。商店雖然在開業,但是極少有人光顧。到處都是巡邏的警察和軍車。

其實他們手中的武器根本對付不了那些惡鬼,隻能用來維持治安,免得在動蕩之中有人幹打造搶燒之類的事。

這座華夏最繁華的帝都,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個模樣!

站在左家的門口,徐淵無奈的歎息一聲。

他的胡子已經被刮去,隻留下下巴薄薄的一層。衣服也是新的,依舊是黑色袍子,長發沒有剪,這頭發是他一項大助力,可不能亂動,但是披散著又礙事,於是徐淵弄了頂牛仔帽戴上。

站了一會,看見裏麵冷清一片,莊園之間植物衰敗,滿山的枯黃,再看近處,連大門處保安也隻剩一個老頭在裏麵打盹,並無以前保鏢成陣的架勢。這幅場景讓他倍感傷感。

他輕輕邁開步子,走了進去,一路走到左藍姐妹入住的那棟樓前。徘徊良久,卻又不敢入內。

十年過去了,左藍還會在這裏麽?

當年的左藍已經二十四歲,現在的她已經三十四歲。韶華已經流逝,最美好的年代已經過去,三十四歲的左藍隻怕早已成為少婦......

徐淵本可用天機圖把這一切都事先算出來,但是他絕不願意那樣做。

人生最美妙的地方就是對未來有一絲期盼,如果一切都提前預知了,那活著還有什麽精彩可言?

帶著這樣矛盾的心理,最終,他還是踏上了那個台階......

開門的是一名老婦人。

“你是?”老婦人的打扮像是一個做飯的老媽子。

徐淵愣了片刻,忽然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了......他十年閉關,沒有說過一句話,跟人的溝通、交流能力都大大下降,當下支支吾吾的道:“我想問一下......這裏原先住著一對叫左藍和左青的女孩子......她們現在還在這裏嗎?”

“原先?”老婦人一時有些糊塗。

“十年前。”

老婦人更加吃驚,喃喃的念叨著,“十年前......十年前我們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確實住在這裏......”

徐淵一急,“那現在呢?她們在哪裏?還好麽?”

“大小姐九年前的春天就嫁到何家了,二小姐最初幾年是住在這裏,後來好像加入什麽軍隊了,都一兩年沒看到了......”

“九年前的嫁到了何家?”徐淵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咬了一口,疼的無法言語。

閉關十年,想不到第一年左藍就嫁人了......

“京都的何家,跟左家門當戶對,那孩子也是死心塌地的追我們家藍兒,最後才走到一起......今年孩子都就九歲了......”

徐淵已經聽不到什麽了,慢慢一步步離去。

老婦人在後麵喊了一聲,“小夥子你叫什麽?”

“徐淵......”

遠處飄來一聲滄桑的聲音,如同那夕陽一般落寞。

......

京都何家。

別墅群不屬於左家。同樣的冷冷清清,沒有多少人氣。

一棟別墅內。

三樓寬大的臥室,窗前,一張寬大的寫字桌,上麵擺滿了各種小孩玩的玩具,一個明眸皓齒的小男孩正在寫字,旁邊,一個美麗的少婦正在教他。

字歪歪扭扭。醜。

少婦卻會心一笑,重新握著小孩的手,一筆一筆教他把字寫正。

“媽媽,這個字怎麽這麽複雜啊?我寫不好。”小男孩顯然有點氣惱。那麽多簡單的字,他母親卻偏偏非讓他寫好這個。

“倩兒,來,再寫一遍,你一定能寫好的!你看,媽媽都能寫的這麽漂亮,你也能坐到的!”少婦的耐心遠遠多過小男孩。

最後小男孩無奈,隻好跟著母親的手型,一筆一筆,把那個字寫好。

“你看倩兒,這不就做到了?寫的跟媽媽一樣漂亮呢!”

少婦拿起那張紙,對著窗子裏射來的夕陽,便滿意的笑,便溺愛的摸著小男孩的頭。

夕陽美的像是畫中的東西。金色的光暈透過白紙,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少婦正要放下字,教兒子另外的東西,忽然不經意間的一瞥,她看到了夕陽中的窗外,竟然懸浮著一個人!

最讓她震驚的是,那人的麵孔是那樣的熟悉!

“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把外麵的保鏢給嚇了一條,急忙闖了進來;“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滑倒了......你們出去吧......”

少婦一臉驚魂未定,抱起二字,站在窗前,反複的搜尋......

可惜,再也找不到那身影......

幻覺?

“兒子,你看見了嗎?”少婦把臉貼在兒子的臉上,一行清淚湧了出來。

小男孩胖乎乎的臉被貼的有點變形,小身子硬往後退,“媽媽,剛剛那叔叔對我笑呢......”

少婦愣住了。

她一個人看見有可能是幻覺,連小孩都看見了,那就不會是幻覺了。

可是既然是真的,為什麽不跟我見一麵?

一時間,少婦心如刀絞。

......

夕陽下,徐淵身體化作一道流光,快速朝當年綠森公寓的位置飛去。

眼下的世界一片大亂。各國政府將所有的科技力量都投入到星際移民上去了。所以,即便監控器下天空有各種飛行的不明物,也沒人去理會了。

不多時,徐淵來到了當年的那個地方。

綠森公寓已經變成了真正的綠色森林。大量植物已經把那棟小洋樓給完全掩蓋。嘰嘰喳喳的鳥雀,已經成為了這個園子裏的新主人。

大門上厚厚的一層蜘蛛網。風一吹,灰塵掉落在蜘蛛網上,勤奮的大小蜘蛛們紛紛爬過來清理。

綠森公寓的牌子已經鏽成一塊廢鐵。

大門前的公路也坑坑窪窪,完全無法通車。

顯然,此處已經不屬於京都這座城市了——十年過去,京都在漸漸縮小——也證明著這十年裏,人類一點一點的從戰線退守,雖然這場戰爭看不見硝煙......

徐淵留下無邊的悵惘,繼續往郊區飛去。

片刻後,又來到了群山綿延的郊區。這裏,是馬曉玲十年前生活的地方。

徐淵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他認為馬曉玲會離開,他認為那座給他留下過美好回憶的小竹樓會空去,他認為那個小鎮會再次把他當成陌生人——一如十年前一樣。

可惜,當他真正看到那裏的情形後,他還是被震撼到了:

小鎮......沒了!

隻有滿山的廢墟......

......

帶著無邊的悵惘和失落,他在月色下,一路向南,疾飛而去。

幾千裏的路程,不過幾十分鍾,這還不是他的急速,如果用瞬移,那更快。

然而就在這短短的幾十分鍾裏,他遭受了十六次攻擊——全部是惡鬼或者凶靈。

徐淵心中早堵著一口悶氣無處發泄,這十六隻實力不弱的惡鬼結果運氣不佳,招惹上了魔神,被生生吸入掌心,“流轉日月”一運行,淒厲一聲,瞬間化作純能量,成為徐淵那洶湧澎湃的生命長河中的一朵小小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