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二人打的來到了中海郊外的一處農場。

這是一片美的令人窒息的農場。

有山,有水,有樹,有草,遠處還有成群的鳥兒在田地裏啄種子吃。

風一吹,成片的綠色跳躍著形成一排波浪從南滾到北,美不勝收。

出租車在通往農場的一座小橋前停了下來。

開車的司機大叔咧開了一口黃牙對著白素素諂笑一聲說,“白小姐,不好意思了,按照規矩我隻能送到這裏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怪我沒給您送到地兒。”

說完看了農場方向一眼,眼神裏流露出異樣的目光,似乎對那個地方深有畏懼似的。

徐淵不禁有些奇怪。

聽這大叔的話和他那畢恭畢敬的樣子貌似還跟白素素認識似的。難不成這大叔也是非人類?正這樣想著那邊白素素已經從包裏掏錢了。

“好吧,小老鼠,看你也不容易。畢竟這裏是那隻脾氣古怪的老烏鴉的地盤。給你錢,多餘的不用找了。”說完,白素素遞給了黃牙一張五十元的鈔票。

黃牙大叔畏縮伸出手接下了,又恭敬的給白素素鞠了一躬,這才把錢收起來。

“素素姐,他是什麽人?”走向農場的路上徐淵一邊回頭看一邊問道。

“是一隻老鼠。成精的老鼠。”

白素素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徐淵腿一軟,差點沒跌倒。

“你說啥?老......老鼠?成......精?”

“嗯,”白素素的眼睛睜的很大,很無辜,“有問題麽?這個城市不僅生活了很多的人類,也生活了很多能夠幻化為人形的妖怪,難道你以前沒有見到過麽?”

“這個還真沒有......”徐淵一頭黑線。

在加入地府之前,他認知僅僅局限於這所城市是一所充滿了現代化和文化底蘊的大城市,可是貌似現在......一切都變了......地府出現了,鬼怪出現了,連成了精的阿貓阿狗都變化成人了,說不準自己夜裏在哪個僻靜處遇上個陌生人就是一個妖怪呢。

“素素姐你別騙我,這所城市已經被妖怪占領了麽?”徐淵哭喪這臉問道。

白素素咯咯一笑,說,“你呀你還真有意思。這個城市裏妖怪雖然多,但是這裏畢竟是人類的都市啊,而且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妖怪也要賺錢養家啊。”

“妖怪不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麽?”徐淵不解的問道。

白素素看了眼橋下那髒兮兮的河水,歎了口氣:“這座城市汙染這麽嚴重,哪裏還有什麽靈氣,沒有靈氣,妖怪們法力也自然大打折扣,除非是那些藏匿在這座城市幾百年的老妖怪,大部分的小妖怪們最多也就會使些嚇唬人的小把戲了。這就像一個凡人常年缺吃少喝營養不良一樣。”

靈氣?徐淵一聽到這個詞立刻想起了深山老林這四個字。隻是,那玩意都市裏也會有?

白素素早瞧見他不相信的模樣,於是便用一種神秘的表情一字一字的說著:“徐淵小朋友,告訴你一個秘密。人的血液裏充滿了靈氣,而你,還算半個人類......”

“素素姐......你......你想幹嘛啥......”徐淵看白素素步步緊逼的樣子,嚇的不清。

“哈哈,逗一逗你,看你嚇的,我又不是妖怪,我是仙女。”白素素捂著嘴咯咯一笑。說完一拉徐淵的手便朝農場那頭的排農舍裏走去。

農舍前麵環繞著一條人工開辟出來的小河,小河兩邊一顆顆高大的柳樹,水裏的倒影婀娜多姿。清風徐來,隨波而動。

白素素拿著名牌包包,穿花拂柳,信步朝農舍走去,徐淵緊跟在後麵,看見柳枝嫩綠著實喜愛,於是便隨手折了一根,正要跟上,隻聽側麵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小子,你膽子倒是不小!敢偷老夫的東西!”

這聲音又尖又利,直刺人耳朵,乍聽下去還真不像人的聲音。

徐淵被嚇了一大跳。

轉頭一望便看見一個怪模怪樣的老人向他走來,臉上還帶著慍怒。

“喲,這不是金烏叔叔麽?上次來拜訪金烏叔叔給您留的雀舌仙草喝完了嗎?我們家裏那位老大今天又特意讓我帶了點給您。”白素素一邊悄然把徐淵拉到背後,一邊極為恭敬的對老者笑著說。

徐淵摸不透這老東西什麽來曆,但看白素素堂堂一個白無常居然對他這麽恭敬,想必應該是極有地位之人了。

想到這,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柳枝禁不住暗罵了一聲糊塗。

老者看上去六七十歲,鷹鉤鼻,尖臉,膚色紅的嚇人,連稀疏淩亂的頭發都是暗紅色。

長的真怪!徐淵心中暗暗忖道。

正在這時,老者開口了,“白丫頭,看在你的麵上,我放過他,下次如果再有沒經過我允許就亂動我東西,我會把他燒成一截碳。”

白素素上前挽住老者的手,撒嬌道:“好啦,好啦,金烏叔叔看您一本正經的!這孩子我帶來的,新人。您要是這麽不給我麵子,那我這幾十年來孝敬您的雀舌仙草豈不是打了水漂啦?”

老者被白素素一鬧騰,也不在擺一張臭臉了。但仍舊冷冷的對徐淵說:“小子,下次來我這記好了,什麽東西都不能碰!”

麵對老人的臉,徐淵有些怕,說不出哪裏怕,就是怕,仿佛是發自骨子裏的。他點點頭,急忙把手裏的柳枝扔掉。

柳枝剛落地,忽然化作一陣紅光,寂靜裏隻聽啪的一聲,火花四濺。

徐淵驚魂未定,往地上一瞧,隻有一片焦土,哪裏還有什麽柳枝!

“素素姐,這......”

徐淵大驚,還未待說話隻聽那老者已經率先開口了:“小子,老夫的扶桑幾千年來就剩這麽幾棵了,平日視之如寶貝,你居然折下一枝!”

一席話把徐淵搞的目瞪口呆。扶桑樹他在神話裏聽過,再加上白素素見麵喊金烏叔叔,得,這下老頭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三足金烏!

日了!這玩意不是上古時代的烏鴉麽,怎麽都市裏居然還有這種老怪物的存在?

白素素瞪了他一眼,然後恭敬的對紅臉老頭說,“金烏叔叔,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種小事就別放心上了。您看看,這是我給您帶的好東西。”

說完,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小錦盒。

老頭看到這盒子,頓時來興趣了。連忙搶過盒子打開猛嗅上一口,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看著白素素樂嗬嗬的說道:“白丫頭,看來我這個叔叔沒白疼你一場,果然給叔叔帶了好東西來。不錯,不錯,聞上去還有露水味,應該是今天剛采的。”說完,老頭一邊拿著東西往屋裏走,一邊不滿的說:“說吧白丫頭,今天要我幫什麽忙,我這個叔叔可不喜歡白拿別人東西。”

白素素看老頭終於露出了笑臉,鬆了一口氣,把驚魂未定的徐淵拽到麵前,瞪了他一眼,對老者說:“金烏叔叔,這個小孩是我們那裏新來的,上麵給他派了任務,為了完成這個任務他必須先找到一個人,可是現在我們找不到那個人。所以想請神通廣大的您老人家幫下忙。”

老者盯著徐淵看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異色,隨即又恢複原樣,不置可否的哦了聲就沒了言語。轉身走進了屋,對二人指了指木椅說,“隨便坐吧,我這裏小。”

徐淵暗暗打量了下這個屋子。不大,收拾的挺整齊,堂前的八仙桌和堂上的一幅高達兩米的巨畫倒是挺引人注目。畫上就一顆大桑樹,樹上啥都沒有,密密麻麻都是枝葉。

白素素假裝可憐兮兮的嗯了聲。徐淵站在他後麵,說什麽也不敢坐。

尼瑪在一個活了不知道幾萬年的洪荒級妖怪麵前誰敢坐?

正在扭捏間,老者忽然對白素素說道:“白丫頭,找人的事我可以答應你,但是能不能找到這要看天意。”

白素素嫣然一笑:“金烏叔叔你不要謙虛,您神通廣大,我就不信天底下還有您找不到的人。”

老者忽然神色有些黯然,歎了口氣道:“白丫頭說這句話羞煞老夫了,幾十年前我也答應過你找一個人,可是這麽些年下來......”

白素素心事仿佛又被觸動了。神情落寞如雪。

老者看到她這幅表情,心中不忍,於是岔開了話題,指著她身後的徐淵對她說:“白丫頭,這個小娃子我剛剛看了他的麵相,是個氣運絕佳之人,借助他的氣運,說不定會找到那個人......”

白素素回頭看見徐淵正懵懂的站在那,眼神中露出一絲苦笑,嘀咕了一句:“還是個孩子呢......”

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下,隨後點了點頭說,“好吧,這事我答應了。”

說完,他慢慢走到堂前那副巨畫前。

“金烏族人,畢方何在?”

老者紅發根根倒豎,對著畫大喝一聲。

這一聲下去,怪異的事發生了。

徐淵瞧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隻見畫上的桑樹忽然隨風擺動起來,樹枝搖曳,越發的強烈,仿佛忽然間變成了真樹一般!

正在驚歎間,忽然隻見茂密的枝葉間露出了一個紅紅的小腦袋。接著身體一扭一擠,整個身子居然從枝葉間探了出來,嘩啦一聲掉在了八仙桌上!

唧唧唧唧!

小鳥四聲尖叫,翅膀揮舞,屋內頓時一片火海!

畫中畢方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