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冷清一隻手按住他的胸口,遏製血流,一邊看著手裏的箭頭……
幸虧不是倒鉤的。
否則,還真是必死無疑。
箭頭被拔出,可能是因為麻醉的原因,他一聲不哼,那臉色仍然繃著,顯得臉上的那道傷疤,更加觸目驚心。
她把箭頭放在一邊,給他止血,清創消毒,再縫合包紮。
她微微垂著臉,臉上還掛著被濺的血汙,認真給他處理傷口的樣子,說不出的魅力。
宋簡和蕭錦城都怔怔的看著她,包括尉遲墨,那一瞬間,感覺她就跟脫胎換骨了一樣,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王妃的那張臉,但仿佛骨子裏變成另外一個人。
“你們幫忙給他的傷口清創消毒。”顧冷清包紮好胸口的位置,把消毒藥和止血藥交給兩人。
“王妃,我,我們不會啊。”蕭錦城握緊手裏的劍。
舞刀弄劍他拿手,殺人倒是會,可救人哪裏會啊。
“你們看著我做,這個不是手術,就是清理傷口,沒那麽複雜。”
顧冷清開始示範,畢竟傷口太多了,她一個人處理的話,要花費的時間比較多,這樣耽誤下來,大大增加感染的幾率。
宋簡跟蕭錦城認真的看著,看著看著,發現確實不難,就是用的東西很奇怪,但又覺得比溫禦醫用的方便,甚至更好用。
尉遲墨身上幾乎沒一處是好的,有些刀傷幾乎能看到骨頭。
尉遲墨中間昏睡了過去,宋簡本來還擔心他死了,她說不用管,處理傷口就行,於是,兩人見她那麽淡定,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也不慌。
就是莫名的相信她。
很快,身上的傷口都清創處理好,她便負責縫合。
輪到臉上的傷了。
左臉頰,一條刀痕從太陽穴到顴骨,好在沒有傷著眼睛。
從拔箭到現在,過去了兩個時辰,她都累壞了,卻仍然支撐著給他做最後一道縫合,看到臉傷見骨,她的心忽然抽了一下。
對他多了幾分佩服。
似乎從她出現在到現在為止,也沒見他哼過一生,這很痛的啊,他居然這麽能忍,難以想象,這個男人到底多強的耐力。
做好最後的縫合,他緩緩睜開眼,她剛好低著頭,兩人忽然對視上,他的眼睛很好看,一片漆黑的眼裏像是蘊藏著浩瀚宇宙。
沒有往日的冰冷和厭惡,就這麽看著她,好看至極。
他也是,隻覺得她的眼睛澄澈明亮,氣息溫淡,居然,驅散了他往日的那一股子的厭惡,好似討厭不起來了。
“王爺,你醒了。”宋簡激動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顧冷清把視線偏開,感覺心跳出現了短暫的異常。
尉遲墨微微皺眉,沒說話。
顧冷清從藥箱拿出抗生素給他服下,再準備吊瓶,看著她拿出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三個男人似乎都習慣了。
“要掛水,以防感染,現在雖然都處理了傷口,但還要看後續的情況,如果沒有感染,這才算真的度過難關。”顧冷清拿起他的手,綁橡帶。
“握拳。”
尉遲墨雖然受傷了,但意識很清醒,這讓她很佩服。
她穿好枕頭,開始給他掛水,“今晚要打四瓶,你困的話就睡吧,暫時還不能吃東西,餓了就喝水。”
“本王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吩咐這麽仔細。”尉遲墨說道。
顧冷清看著他,“我是大夫,自然要交代清楚這些,否則你自以為自己什麽都懂,到時候又亂吃,神仙也救不活。”
醫生最忌諱的是就是自以為是的病人,太不配合了。
尉遲墨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好像是在罵他?
但似乎又不是很明顯。
昨晚這些,她總算鬆口氣。
實在是累壞了!
這可比那天給太後做手術,神經還要緊繃。
尉遲墨一掛上水,又睡了。
顧冷清吩咐宋簡看著,她到門口喘口氣,蕭錦城見人沒事了,還要會宮裏複命,所以也跟著一起出來。
“王妃,卑職先回宮複命了,告辭。”蕭錦城作揖。
顧冷清微微頷首,他讚賞地看了眼她,這才轉身離去。
人剛走,這邊,柳梢月風風火火地過來。
看到顧冷清站在聽風閣門外,氣不打一處出,“你在這裏做什麽?王爺呢?”
顧冷清看到她就覺得厭惡,不準備搭理她。
柳梢月氣極,一把拽住她,“顧冷清,我問你話,王爺呢,他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不肯見我,是不是你跟王爺說了什麽?”
早上的時候她就來過一趟,可被宋簡攔下來了,說是尉遲墨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去。
可她剛才又聽到下人來報,顧冷清居然能進去他的聽風閣。
她一怒之下,所以就過來了。
沒想到真在這裏看到這個女人,怎麽,憑借著個小王爺,他就開始變心,要寵愛她了嗎!
顧冷清打量著柳梢月,“王爺就在裏麵,你進去就是了。”
“你以為我進不去嗎!”柳梢月咬牙,轉身就要進去,可被門口的心腹護衛給攔下來,麵無表情,“王爺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
柳梢月氣得揚起手,“好你個狗奴才,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居然敢攔著我。”
一巴掌,呼哧落在心腹護衛的臉上,但護衛仍然沒有讓開的意思。
“閃開!”
柳梢月決不允許自己在她的麵前丟人,見護衛動也不動,一巴掌又要扇下去。
顧冷清一把口扣住她的手腕,看不慣她動不動就動手的德行,冷道,“既然是王爺的意思,你為難他也沒用,有本事,你去找尉遲墨讓你進去。”
說完,她狠狠甩開手,就要進去。
柳梢月氣紅了眼,“顧冷清,你囂張什麽,你以為你能進去就了不起嗎?王爺根本就不愛你,他說過,看見你這張臉就想吐。”
這倒是真話。
顧冷清的心異常地跳動了一下,淡淡地挑她一眼,“花無百日紅,我想,你應該也聽說過吧?我當初的境遇,興許,就是你的下場。”
說完,她倨傲地走進去,把門關上。
柳梢月陡然一怔,臉色漸漸發白。
花無百日紅!
這幾個字,像刀子一樣,尖銳地刺入她的胸口。
顧冷清說的,何嚐沒有道理。
可是,她不甘心!
她瞪著一雙憤恨的眸子,又狠狠瞪了一眼護衛,死死咬著牙,憤恨的離去。
這口氣,她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