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冷清一怔,趕緊跟元嬤嬤返回屋裏換了身素色錦袍,梳了雙環髻,插上金步搖,在素淨之上添了些許溫婉,這才跟尉遲墨趕回皇宮。
景和宮,外寢廳內,站滿了親王王妃和各大妃嬪,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自然也在。
人人麵帶哀傷,憂思忡忡地等著溫禦醫診斷。
顧冷清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最近她是宮裏的名人,因為生了個小王爺,母憑子貴,是宮裏最近常議論的對象。
從前的顧冷清是個笑話,人人提起她都是譏笑,可現在不同,她似乎無形中,成了許多人的威脅。
顧冷清看了眼,發現人都來了。
太後忽然昏倒不醒,可把他們嚇壞了。
魏王妃就站在顧冷清的身旁,小聲道:“說是今早吃著東西忽然倒下的,也不知道什麽情況了,禦醫們都說不出個準信來。”
“好端端的,怎就忽然昏迷了?”顧冷清疑惑道,昨日見太後都還好好的。
魏王妃小心地瞧了眼皇後的方向,把聲音壓得更低了,“說是早上皇後過來請安,跟太後發生爭執了,太後一激動,人就倒下去,到現在都沒醒。”
爭執,激動?
捕捉到四個關鍵詞,顧冷清心中隱約猜到太後怎麽會忽然昏迷了。
這時,溫禦醫一臉凝重地搖著頭走出來,皇上躁鬱地斥,“你別光搖頭,倒是說,太後究竟怎麽樣!”
溫禦醫連忙跪地,一臉惶恐,“回皇上,太後脈象虛弱,肝火鬱結,心力衰竭,臣怕是回天乏術。”
“廢物!”
皇上震怒,“整個太醫院,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平日朕都養著你們這群飯桶做什麽!”
“皇上息怒,臣罪該萬死。”溫禦醫惶恐萬分。
整個太醫院,就屬溫禦醫最本事,就連他都說不行,那就算找遍整個明元國,也找不到一個醫學能手能治太後這病的。
其他人一臉悲痛。
皇上麵色悲痛,賢妃走過去安撫:“皇上喜怒,太後一定能吉人天相,會好起來的。”
“太後絕對不能有事!朕不許!”皇上臉上盡顯疲憊,眼眸銳利地掃向溫禦醫,“朕不管你用任何辦法,命你務必治好太後,否則,朕殺了你們!”
溫禦醫嚇得連忙磕頭,老頭兒身體微微發抖,“皇上,臣恐怕是有心無力啊。”
自古伴君如伴虎,皇上要是治罪,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顧冷清看得心頭一驚一驚的,本來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治的,可聽皇上這麽一說,她反而打退堂鼓了。
這要是出了什麽差錯,腦袋分分鍾搬家。
皇上沉痛萬分,“你們都進去看看皇祖母吧!”
“是,父皇。”
宣王夫婦先進去,其實就是看一看,太後如今昏迷不醒,也說不上話,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輪到尉遲墨跟顧冷清,兩人進去了。
內寢的床前,立有鳳凰的屏風,剛剛好遮擋住外頭的視線。
金嬤嬤跟了太後幾十年,傷心難過,就站在屏風外頭抹眼淚。
眼下除了昏迷不醒的太後,就隻有顧冷清和尉遲墨,她尋思著,要不給太後瞧瞧病?可他肯定不讓她去碰一下太後的,更別說看病了。
“皇祖母。”
尉遲墨神情難過,跪在床前,“皇祖母,我是老三啊,孫兒來看您了……”
顧冷清一心顧著觀察太後的臉色,沒有跪下,惹得尉遲墨不滿,壓抑著怒火道,“顧冷清,給本王跪下。”
顧冷清下意識看外頭一眼,才對他說,“我想給皇祖母看看是什麽病,你幫我看著點外頭的人,成麽?”
“你給皇祖母看病?就你那巫術?”尉遲墨當下黑了臉色,“顧冷清,你休想碰皇祖母一下。”
“……”
她就不該詢問他的。
但她也沒放棄,“我看皇祖母的臉色也沒那麽糟糕,氣息雖然很弱,但隻要護住心脈,肯定有一線生機,既然溫禦醫都束手無策,你何不讓我試試?”
“那是巫術!本王絕不會讓你的巫術玷汙皇祖母。”尉遲墨冷道,那眼神跟刀子一樣,狠狠剜在她身上,好似隻要她敢碰一下太後,他現在就能把她給殺了。
這個榆木腦袋!
一口一句巫術。
這麽偉大的現代藝術,怎就成了巫術了。
她心裏氣惱,本來想就此作罷的,才不受這窩囊氣,可想想,任由一個能夠救活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那是對她醫生一職的褻瀆。
顧冷清心裏做了個決定,趁著他不注意,從藥箱裏拿出麻醉劑,“我再問你一遍,你給不給我?”
“本王絕對不允許……”
趁著他說話不注意的時候,她動作快且準地在他大腿上注射氯胺酮,等他覺察到不對的時候,大手一把揪起她的衣領,眼神翻滾著熊熊怒火……
“顧冷清,你還敢對本王……”
話沒說完,他感覺一股困意來襲,熟悉的感覺湧上來,重重栽倒在地。
聽到聲響,外麵的人都伸長脖子來看。
站在屏風外的金嬤嬤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心下大驚,“王妃,王爺這是怎麽了?”
“王爺傷心過度,昏過去了,你讓人把齊王扶下去,我還想再陪陪皇祖母。”
顧冷清臉不紅氣不喘的,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金嬤嬤雖然意外她對太後的感情,但想著太後都這樣了,她總不能對太後做出什麽,於是點點頭,找來幾個太監,把尉遲墨抬到隔壁廂房去。
人一走,她立刻拿出藥箱打開,取出裏麵的聽診器,先聽心肺,再按胸口氣壓,確認心率……
一番診斷下來,根據臨床經驗,可以判斷為心肌梗塞。
就跟溫禦醫說的那樣,肝火鬱結,綜合魏王妃所說,太後是因為一時激動,加上年紀大,從而引發的心機梗塞。
問題就在於,太後的情況太特殊,按照慣例,患者一旦昏迷,必須采取PCI治療,可按照她的診斷,太後雖是昏迷,但心機梗死的麵積很小,保守治療就可以。
何況,她就算想進行支架手術,外頭那麽多人,時間也不夠啊。
別手術做到一半,人進來了,還以為她不是救人是在殺人,到時候人沒救回來,自己的腦袋倒是被搬走了。
顧冷清內心做了一番掙紮後,決定注射針劑,先阻止梗塞擴大。
剛好注射完一針,宣王妃的身體探入,目光狐疑,“齊王妃,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