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傅是尉遲墨的恩師,他對他一直十分尊重,哪怕蘇禾詭計多端,多番陷害他,他也從未對蘇家有過半點憎恨。

隻是沒曾想,蘇太傅竟然如此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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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怎今兒個這般安靜?朝堂上被父皇責罵了?”顧冷清見他一反常態,不禁有些奇怪。

以前他回來,各種葷話層出不窮,今兒個這麽安靜,肯定不簡單。

她尋思著,可能是因為四大工坊的事被明弘帝施壓了。

尉遲墨搖頭,悶悶地道,“四大工坊一事必然要調查,父皇施壓是正常的事,倒也沒有責罵。”

“既然如此,你怎麽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失戀了。”顧冷清越發覺得奇怪了。

總不能是他對自己沒興趣了!

尉遲墨抬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低下頭去,看得顧冷清心裏直難受。

“我這人不喜歡婆婆媽媽,有事你就說。”

顧冷清實在是受不了了。

而尉遲墨在心裏猶豫了幾秒,才開口說道,“朝堂上,蘇太傅與我公然作對,顯然是為了蘇禾一事憎恨我。”

“多年恩師,我對他向來敬重,隻是不曾想,有朝一日,我們會在朝堂上對立。”尉遲墨惋惜道。

一直以來,蘇太傅對他著重栽培,他之所以有今天,其實也多虧了蘇太傅悉心教導。

隻是身在皇家,事事變幻難料。

蘇禾的事在他的意料之外,沒想到,這也會造成他和蘇太傅關係決裂的原因。

顧冷清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他今天為什麽會一反常態了。

“你是因為蘇太傅的關係跟你交惡,所以心情不好?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覺得惋惜。”

顧冷清一時感慨,說道,“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從來都不簡單,以往你和他感情深厚,是因為沒有利益衝突,但今日蘇太傅與你對立,不但因為蘇禾,其實也因為你們當日政見不同,他所支持的人不是你,所以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麵。”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人,總要向前看。”

她心裏一陣陣感慨,對尉遲墨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當日她在研究院也曾對自己的恩師百般順從感激,卻不想,一次的研究成果被恩師奪走名利後,才發現,人的感情一旦牽扯到彼此的利益就會破裂。

隻是難受在所難免罷了。

尉遲墨聽完這番話,心裏舒服許多。

“清兒,你是真的變了很多,以前的你,豈會有這麽多感悟。”尉遲墨對她如今這個模樣已經見怪不怪。

顧冷清撇撇嘴,不甚在意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

尉遲墨癡癡地看著她,眉眼的光透亮許多,“你說的對,既然蘇太傅如此選擇,本太子也不勉強,隻要他日後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本太子可視若無睹。”

顧冷清能理解他對蘇太傅的感情,因此沒有發表意見。

門是開著的,宋簡忽然出現,敲了敲門板。

“進來。”

尉遲墨抬起頭的同時,宋簡走進來,抱拳道,“太子,府衙那邊找到新的線索,之前按照您的吩咐,把京都裏外的藥材館全都查了一遍,最終確認有一人前後三次在元和堂買過鼠尾草,目前人已經帶回府衙。”

尉遲墨猛地眸色亮起,站起身,“走,立刻回去府衙。”

“等等……”

顧冷清忽然叫住他。

尉遲墨扭頭,“清兒,怎麽了?”

顧冷清心裏覺得奇怪,主動道,“反正在太子府裏待著無事,我跟你一同回去府衙看看,也能看看這人是否凶手。”

“好。”尉遲墨一口答應下來。

三人一同前往京兆府衙。

被抓回來的男人被帶到他們麵前跪著,單眼皮,皮膚偏黑,模樣看起來老老實實,此刻也正看著他們,麵色驚慌。

尉遲墨審問,“你先前在元和堂購買足足一斤鼠尾草做什麽用處?”

“回太子,草民……草民什麽都不知道啊。”男人見尉遲墨一身凜然,被他身上厲色所震懾,心裏有些害怕。

“不知道?你買這些藥到底作何用?你自己買的,你不知道?是不是用來毒害四大工坊的工人?你若坦白,本太子還能饒你不死。”

“草民是真的不知道啊,草民先前在碼頭工作,是有個人對草民說,隻要幫忙買三次藥,就會給草民五兩銀子作為酬勞,草民搬貨累死累活的也沒能賺這麽多,自然就答應了,草民是真不知道這藥到底是什麽啊。”

男人戰戰兢兢,和盤托出,麵上全是恐懼。

看這樣子,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顧冷清捕捉到話裏的關信息,追問,“找你買藥的人是誰?可知道人在何處?”

男人搖頭如搗蒜,“那人每次來都帶著麵紗,而且聲音男女不辨,身材清瘦,挺高的,草民實在是不知道是誰,長什麽樣子啊。而且草民也不認識他,每次都是他來找草民,來了三回,每次都間隔一到兩天,但這次已經好幾天沒來了,可能以後都不會來了。”

“太子,太子妃,請放過草民吧,草民也不知道原來這些藥是害人的啊。”

男人一邊說著,幾乎悔青了腸子。

他要是知道這些藥是害人的,是萬萬不會幫忙去買的啊。

想想也是,要是什麽好東西的話,那人也不用請他去買藥了。

顧冷清和尉遲墨對視一眼。

看得出來男人沒有說謊。

但他說的話,等同斷了線索。

對方每次都主動找上他,很顯然是不想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尉遲墨擰眉,臉色十分陰沉,心情鬱悶不已。

他煩躁地揮揮手,示意宋簡先把人待下去關起來,任由那男人怎麽求都沒用。

顧冷清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此人的目標興許不是四大工坊,而是故意製造恐慌罷了。”

“若不是四大工坊,那目標是誰?”尉遲墨看著她,疑惑地問道。

顧冷清看著他的眼睛,眉眼淡定而滿是聰慧之色,勾唇一笑,“四大工坊是京都的經濟要脈,對方這麽做,不但是引起恐慌,而且,是要給京兆府麻煩。”

“而天底下,想讓你出事的人不少,但是最近,一個個都蟄伏不敢出手,你說,還會有誰?”

顧冷清似笑非笑地說道,心裏已經裝下答案。

尉遲墨與她對視,瞬間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