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太子府。

蠻兒把最新消息帶了回來,得知劉禦史居然是第一個往孫家送去名畫的時候,顧冷清第一時間皺眉。

“劉禦史還能這麽慷慨大方?”

她第一個不信。

蠻兒也不信,“我覺得奇怪,還去查了,說是劉禦史昨夜家裏遭了賊,今日劉禦史就找人給孫家送去名畫。”

“哦?遭賊?”

顧冷清的表情變得十分有意思起來。

這賊,怕是不簡單。

這時,她眸光一動,察覺到腳步聲靠近的時候,蠻兒才察覺,想走,但已經來不及了,房門被人推開,尉遲墨走了進來。

蠻兒愣住,與尉遲墨生生打了照麵。

尉遲墨眉梢上揚,他這娘子身邊還真是人才不少。

蠻兒看了眼顧冷清,不知道該怎麽辦。

“先退下吧。”

“是。”

蠻兒抱拳,繼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顧冷清淡淡望著他,“下次,想知道什麽,直接問就是,何必大費周章搞突襲。”

“我自然要知道平日裏跟著你的都是些什麽人,可不可信。”尉遲墨大大方方就承認自己剛才是刻意隱藏氣息,一探究竟的。

“那你看到,知道可不可信了?”顧冷清挑眉,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實則眼底有些冰冷,厭惡他的試探。

尉遲墨敏銳地有所察覺,求生欲滿滿,“清兒信的人,自然沒什麽問題,我豈會質疑清兒的眼光。”

“你看我就知道你的眼光有多好了。”

他兩步並做一步來到顧冷清身邊,很自然地上手給她捶背捏肩,“舒服嗎?力度可以?可滿意?”

他這麽討好,顧冷清哪裏還能生氣。

身上的冰冷迅速褪去,無奈地笑了起來,“你是太子,我是南天樓的人,這其中有衝突,所以為避免麻煩,政事我不參與,南天樓的事,你也不要過問。”

“這個當然,清兒說什麽就是什麽。”尉遲墨絕對支持她的口吻,她說一絕不說二。

見此,她才放心。

隨後,尉遲墨主動提起劉禦史給孫芳瑩送禮的事情,“說是昨夜天隱門的人找他,天隱門的人走後,劉禦史就給孫芳瑩送去名畫,顯然,跟上次一樣,被威脅了。”

天隱門……

秦風豈會做出吃力不討好的事。

顧冷清眼神諱莫如深,唇角笑意更濃,沒有就這件事繼續探討下去,“無論是誰的意思,這一萬善款總算有著落,當然,這都是你這個當太子的功勞。”

“我也是聽你的意思。”

否則,他才不關心這些。

江東是需要善款,但他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不過既然是顧相爺的意思,他當然要推一把,讓事情進展順利。

“算你表現不錯,去吧,好好洗個澡,晚上我給你揉揉。”顧冷清大放福利,尉遲墨一聽,整張臉滿是激動之色。

“那我現在就去,你可不能騙我。”

“不騙你,快去吧。”

“好嘞。”

尉遲墨開心的像個二傻子似的,趕緊往外走。

一把他支開,顧冷清隨即起身離開臥室,從走廊右拐,便來到尉遲軒宇的房間,正好,元嬤嬤從房間裏推出來。

自從回來太子府,元嬤嬤一直伺候尉遲軒宇,好似尉遲軒宇也習慣了她,每天晚上都要她哄睡。

看見顧冷清,元嬤嬤一臉慈和恭敬,“太子妃,郡王剛躺下休息。”

“睡著了?”

“嗯,剛睡著。”

“好,我知道了,嬤嬤辛苦。”顧冷清隔著門,往裏頭看了眼,她當然知道尉遲軒宇還沒睡。

此刻,尉遲軒宇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門口投射在門上的影子。

母子兩仿佛透過那扇門正在對視。

娘親八成是來問他關於劉禦史的事,一旦發飆,他可吃不了兜著走,才不給她這個機會。

“太子妃言重,這是老奴的福分。”元嬤嬤由衷道。

顧冷清很喜歡這個忠誠的嬤嬤,早把她當成了一家人,此刻不適合再找那小子問個清楚,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嬤嬤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恭送太子妃。”元嬤嬤福身。

顧冷清深深看了她一眼,心裏百感交集。

在蘇城那段時日,總算讓元嬤嬤逐漸放下禮數,但一回來,這些都跟著破功,她們之間,總是隔著所謂主仆尊卑。

但盡管如此,也難掩元嬤嬤對她的忠誠。

想到這,心是暖的。

返回臥室,尉遲墨剛洗好回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道,幾分清新好聞,他穿著簡單的褻、衣,反而顯得愈加俊美無雙。

眉骨上的傷痕,早就消失不見。

身材挺拔,貴氣渾然天成,麵容五官硬朗而俊美,仿若天神一般,矜貴高雅,又不失男人氣概。

這樣的男人,難怪蘇禾和柳梢月都如此癡迷。

“清兒,你看什麽呢?”

尉遲墨沾沾自喜,“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看,你特別愛我?”

一說話,尉遲墨就暴露逗比本質,哪裏還有平日裏人前的高冷淩然。

想不到,人前人後變化這麽大。

顧冷清失笑,“我在想,你長得這幅麵容,難怪之前那麽招蜂引蝶,禍端窮出。”

“哪有招蜂引蝶,你這話說的,怎麽感覺我就像個青、樓女子似的。”尉遲墨別扭起來,眉眼都是溫和的。

“先是柳梢月,再是蘇禾,你還說沒有?”顧冷清故意提起來,看他有什麽反應。

尉遲墨當即愣住。

他連忙撇清道,“柳梢月這事怪我有眼無珠,錯認成是你,這事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但蘇禾真跟我無關,我發誓。”

說話間,他滿臉著急。

這般模樣,反而逗笑了顧冷清,“行了,我就是開開玩笑,沒別的意思,這四年,我豈會不知你的心意。”

“你真的不怪我了?”尉遲墨還不放心,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

顧冷清看著他,一字一句無比篤定,“若還怪你,還能回來這裏?我不稀罕當什麽太子妃,但是稀罕你,這才是我留下的原因。”

尉遲墨的心瞬間流溢暖意,感動得不得了,一把將她用力抱住。

“當初我怎麽就有眼無珠,還能錯認救命恩人,清兒,你不但是當年放不下的救命恩人,更是我最心愛的女人。”

“那簪子,便代表我對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