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微微垂眼,神色坦然,“回王爺,是老奴做的。”
顧冷清一怔,但隨即便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尉遲墨壓抑怒火未發,“桂嬤嬤,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如果說,他被桂嬤嬤嘲笑是綠頭王八,他會氣得動手,那麽,如果桂嬤嬤真敢對兒子下手,他絕對會殺人。
桂嬤嬤幾乎要被嚇死了,還是咬咬牙道:“王爺,此事是老奴的錯,老奴厭惡王妃,恨不得王妃去死,所以才會一時想歪,對小王爺下手。”
“你在找死!”
尉遲墨死死克製怒火,但還是一腳踹上去,桂嬤嬤瞬間被踹飛,鮮血當即從嘴裏溢出來。
要不是看在她年老,且在王府勞苦功高,加上牛牛還小的份上,他直接把她給殺了!
顧冷清怔愣。
桂嬤嬤又爬起來,繼續跪著,嘴裏不說一句求饒的話。
越是這樣,越把尉遲墨給惹惱了,怒聲吩咐:“來人,把她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
宋簡一驚,那會沒命的。
桂嬤嬤臉色煞白,渾身癱軟,滿麵死灰。
“慢著。”
在護衛進來的時候,顧冷清看著他,還沒說話,尉遲墨便眯起陰冷的眼來,冷道,“你又想說什麽?”
“嬤嬤就算再恨我,也不敢這麽做,再說,她既然這麽恨我,殺了我不就好了,何須對孩子下手,再說,孩子若有事,對她有什麽好處?”
這句話直接指出她的懷疑,雖不說出來,但又很明顯地指出,若是孩子死了,對誰的益處最大。
王府之中,無人不知。
尉遲墨眼裏翻滾滔滔怒火,“你到底什麽意思?”
顧冷清沒理他,看向桂嬤嬤,“桂嬤嬤,你現在說出真相還來得及。”
桂嬤嬤望著她的眼睛,堅定的說,“此事的確是老奴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更沒人指使我,王爺,老奴知錯,願意領罰。”
“三十大板下去,你會死的!”顧冷清微惱,是什麽值得她這麽為柳梢月!
桂嬤嬤緊咬牙關,堅持自己的說法,“老奴並未受人指使,王妃,老奴知道你想問什麽,都是老奴的錯,老奴認罰。”
顧冷清震驚不已。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桂嬤嬤要自己把罪名擔下來!
“帶下去!”尉遲墨冷冷吩咐,大手一揮,護衛進來,直接把桂嬤嬤拖出去。
不出多久,板子打在肉上的聲音傳來,聽著都覺得疼。
元嬤嬤不忍心聽下去,抱著小王爺到內寢去哄睡。
尉遲墨麵色森寒,氣息冷到了極致,他不說話,一直負手站在她右側不遠處,冷硬的側臉看著,是那麽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許久,尉遲墨才回頭看著她,冷聲警告:“顧冷清,這次念在小王爺被毒害一事,本王不予你計較,暫且饒了你,要膽敢有下次,本王必定讓你生不如死!”
言罷,他高傲地離去。
來這裏幾天,顧冷清已經習慣這種動輒生死的威脅,何況,尉遲墨說的話,她聽來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見,原主除了給她留了記憶,沒有別的。
而這次雖然沒能讓柳梢月得到應有的教訓,但也算為孩子討回一些公道。
三十大板很快打完,劈裏啪啦的,桂嬤嬤半個身子掛在長凳子上,奄奄一息的。
宋簡同情的吩咐下人:“扶嬤嬤回去,給她上藥。”
桂嬤嬤的後麵血肉模糊,軟軟地趴在長凳子上,幾乎要掛不住了,可這三十大板,她硬是沒喊過一聲。
見顧冷清站在門口,桂嬤嬤看了過去,那快要昏過去的眼,帶著渴望請求的目光看著她,微微抬手,好像要對她說什麽。
但還是眼前一黑,手掉下來,昏了過去。
秋水閣。
桂嬤嬤被送回了這邊,人直接放在地板上趴著,已經昏迷了。
是宋簡把人送回來的,還帶了話,“王爺有令,桂嬤嬤毒害小王爺,罪大惡極,但念在桂嬤嬤在王府伺候多年,仗打三十,望柳側妃娘娘,日後好好管教。”
柳梢月捏緊手中的手絹,雖然很生氣,但還是微微笑著欠身,“妾身記住了,有勞宋大人。”
“屬下告退。”
宋簡說完離開,柳梢月冷睨一眼已然昏迷,一身是血的桂嬤嬤,嫌惡地冷道:“來人,把人送回去,交個大夫看看。”
後院。
顧冷清正好到點來給牛牛打胰島素,便看到桂嬤嬤趴睡在木板**,大夫在給她上藥,站在旁邊的婢女一直在哭。
正是一直陪著桂嬤嬤的婢女,叫珠兒。
珠兒哭得十分難過,“大夫,嬤嬤她會不會死啊。”
大夫一臉同情,他作為大夫的,這種情況看得不少,可這一把歲數了還被打成這樣的,極為少數。
“怕是難熬啊。”
大夫歎氣,“老夫給她上點藥,再開個藥方,醒來就給她服下,希望能熬過去。”
珠兒一把鼻涕一把淚,“謝謝大夫。”
牛牛也躺在**看,看到奶奶被打成這個樣子也哭得十分傷心,一看到顧冷清,便哭出聲來,“王妃,奶奶是要死了嗎?”
顧冷清的心被微微刺了一下。
本來尉遲墨處罰桂嬤嬤,她的內心是毫無波瀾的。
既然桂嬤嬤要這麽做,就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但大抵是個下人,有時候聽命於主人,她明白或許會身不由己的。
可桂嬤嬤不願意說,她也沒轍。
“牛牛,奶奶不會有事的。”顧冷清安慰道。
實際上隻要及時上藥,別讓傷口感染,導致炎症應該是沒問題的,怕就怕,桂嬤嬤一把年紀,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珠兒送大夫出去,順帶去抓藥,顧冷清一個人在屋子裏,親自給牛牛喂藥,打胰島素,做完這些,牛牛哭累,人也累了,昏昏睡去。
隨後,她才走向另一邊的木板床邊看著桂嬤嬤。
咳咳……
屁股兩邊皮開肉綻,這一咳,桂嬤嬤痛醒過來,頓時滿頭大汗,抽氣聲拖得長長的,神色十分痛苦。
“你是怕牛牛沒得活嗎?”顧冷清忽然問道,桂嬤嬤猛地抬起頭來,這才注意到她,害怕地看了眼牛牛的方向。
顧冷清淡淡道:“放心吧,他沒事,得虧你,他會好好活著。”
桂嬤嬤欣慰地看著她,懇求,“懇請王妃好好醫治他,讓他好好活著,他還小,什麽都不懂,他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