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大夫先前開的藥起效了?
想著,桂嬤嬤又急忙把先前的大夫找回來,大夫給牛牛把脈後,心裏連連稱奇,沒想到居然還真好轉過來了,又給桂嬤嬤開了藥方。
可牛牛喝下後,到了晚上,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惡劣起來,躺在**不停地喊難受,急的桂嬤嬤心急如焚。
怎麽會這樣呢?
明明早上才好轉的啊,怎麽下午就又開始難受,而且明顯比之前還嚴重了呢?
婢女心急道:“嬤嬤,不如再去請大夫吧。”
“對,請大夫。”
桂嬤嬤剛說完,忽然又拉住要出去的婢女,想起什麽來,“不,不是去找大夫……大夫說過,牛牛藥石無靈的,找他沒有。“
她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還有牛牛所說的話,心頭驚了一下。
難不成,那個女人真能治牛牛?
她連忙吩咐婢女在這裏看著牛牛,自己去找顧冷清。
顧冷清足足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她被鎖在柴房裏,又冷又餓,身上還有傷,要不是吃了玉續丸,她也撐不住。
這鞭子的傷,皮開肉綻的,看得見的傷痕她能清理,可後背上的看不見,摸不著,自己無法清理,傷口應該開始發膿了。
玉續丸外敷內調,外敷效果奇佳,吃的隻能暫時遏製炎症,她要想辦法盡快清理傷口才行。
想著,她要保持體力,又從藥箱裏摸出一瓶葡萄糖,直接喝下去。
門外忽然傳來扣門聲,“王妃,您在裏麵嗎?”
桂嬤嬤壓低的聲音傳進來,顧冷清眼皮猛地抬起,“是牛牛出事兒了?”
她給牛牛打的胰島素,前一個星期最重要,每天都要打三次,不能間斷,但她被關在這裏後,牛牛沒有吃藥注射,身體又會急速恢複到開始的樣子,甚至更糟糕。
就好比一個東西,還沒好起來,又開始急速腐爛,無論是速度還是難受程度,都是翻倍的。
桂嬤嬤一聽,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是對的,急忙道:“是是,牛牛他說很難受,王妃,你能救他嗎?”
“你把門打開,我跟你去看她。”顧冷清微微咬牙,渾身疼的厲害。
桂嬤嬤遲疑了。
自己來的時候,就是直奔這裏的,王爺把她關在柴房裏,不許任何人管她的死活,誰也不敢靠近,可如果自己把門打開了,王爺要是怪罪下來……
可她就隻剩下一個孫子,就算怪罪也沒辦法了!
“好,王爺等著。”
門是鎖上的,桂嬤嬤左右看了眼,抓起石頭,狠狠把門把砸開。
門開了。
黑暗的柴房裏忽然透入光線,顧冷清下意識閉上眼抬手擋,桂嬤嬤走進來,借著月光看到顧冷清臉色蒼白,一身血痕的樣子,心頭猛跳了一下。
顧冷清吩咐,“你扶我起來。”
桂嬤嬤這才回過神來,上去攙扶,顧冷清太虛弱了,但借著桂嬤嬤的力氣勉強能起來站好,可沒走一步,她的步子軟了下來,險些摔了。
好在桂嬤嬤及時穩住她,看她這幅樣子,心情複雜起來,“王妃,你還行嗎?”
顧冷清緊咬牙,“走吧。”
顧冷清忍著渾身的劇痛,跟著桂嬤嬤來到後院,進入到牛牛的小屋子裏,婢女看到桂嬤嬤找顧冷清來,心裏十分困惑。
顧冷清看著**的牛牛氣若遊絲,仿佛隨時都咽氣的樣子,她心頭微驚,同時慶幸桂嬤嬤能來找自己,否則牛牛還真的熬不過這兩天。
“出去吧,我來給他醫治。”顧冷清不願意她們在,自然是不想醫療空間的事被發現了。
桂嬤嬤一聽,遲疑起來,“王妃,不如讓我在這裏幫你。”
顧冷清抬起淡冷的眸,“既是如此,不如你來治?”
桂嬤嬤再不敢說什麽,“那老奴先出去了,王妃有什麽事就喊我們。”
說著,桂嬤嬤帶婢女到外麵守著。
牛牛麵容清臒,小臉蒼白如紙,盡管難受得要死,看到她,仿佛覺得自己不會死了一樣,朝她露出大大的笑來。
這笑,其實還真比哭難看。
“王妃,你來救我啦。”
孩子的情感很純粹,這是顧冷清穿越過來,除了元嬤嬤以外,唯一一個對她笑得真心的人,她不免心頭一熱,也不禁笑了。
“嗯,來救你了,牛牛乖乖配合,很快就能下床。”
顧冷清先給他打一針胰島素,再把消渴丸和二甲雙胍各取一些藥丸出來給他服下,但她身體虛弱,動作有點大,扯動了身上的傷,頓時疼的她額頭直冒冷汗。
她閉著眼,皺眉強忍。
過了幾秒,等那不舒服的勁兒過去了些,或者說,等自己又習慣了這一陣疼痛,這才開始給牛牛身上的幾個囊腫換紗布。
完成了這些,她實在累壞了,趴在了**。
牛牛覺得身體舒服了,由衷道:“王妃,你人真好。”
好?
在自己的世界,她被各種花式讚美,什麽好話沒聽過?可來到這個異世,她聽得別人對自己最多的評價就是‘惡毒’‘賤人’等辱罵字眼。
這一瞬間,竟然百感交集,眼眶微微濕潤。
可好又如何?
惡毒又如何?
她連生存下去都覺得是件難如登天的事!
外頭,桂嬤嬤等的焦急。
“王妃,可順利?”
顧冷清才無力地坐直,抬起沉重的眼皮,把醫療箱收起來,才道,“可以進來了。”
桂嬤嬤立刻推門走進來。
牛牛吃了藥打了針,已經睡著了,桂嬤嬤仔細觀察他的樣子,臉色好像沒之前那麽難看了,心裏的石頭不禁落下來。
顧冷清緩緩站起身,下巴指了指桌子上分好的藥丸,吩咐道:“這些藥,以後每天都給牛牛吃,一天三次,一次六顆,記住不要斷了。”
桂嬤嬤看著奇奇怪怪的藥丸,雖然不知道是什麽,還是點點頭,“好,我記下了。”
“他的情況還不能這麽快就好起來,接下來需要我每日來給他治療,否則好不了。”
好不容易落下的石頭,猛地又提了上來。
可既然她能治,桂嬤嬤的心又安定了一些,連連點頭,“老奴記住了。”
顧冷清拖著沉重的身子,艱難地走出去,桂嬤嬤和婢女眼睜睜看著,忽然,看到她摔了一跤,桂嬤嬤連忙過去扶起她。
“王妃,老奴扶你回去吧。”桂嬤嬤對她心底大多有了感謝,但還是厭惡的。
顧冷清掙開手,“不必了,今晚的事你們都要保密,不許說出去。”
桂嬤嬤心情複雜,“不敢說出去的。”
顧冷清繼續艱難地往外走,月光落在她身上,那背影,說不出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