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婢女急急趕來敲門,說是蕭錦城來見。

她心想,蕭錦城過來做什麽?但還是讓婢女請進來。

蕭錦城一身藍色長袍,利索的裝束,看得人精神威猛,但一靠近,隱約能聞到他身上有一股不淺的酒味。

“齊……顧大夫,可以單獨聊聊嗎?”

蕭錦城麵色略帶尷尬,也知道自己身上的酒味被聞見了,昨晚他從齊王府匆匆出來,結果才發現夜深,於是就在相府門口足足待了一夜,天一亮就敲門。

“你們都下去吧。”

梳洗好的顧冷清一身白衣,臉色雖白,但看起來精神抖擻,對著婢女們吩咐了一聲後,婢女們陸續退下。

廂房外的石凳上,兩人難得坐在一起。

這換做以前,是蕭錦城想都不敢想的。

“蕭大人這麽早來找我,是有什麽急事嗎?”顧冷清好奇問,蕭錦城看著她,“顧大夫與老墨當真要和離?”

原來是為了她和尉遲墨和離的事情來的。

先前他就知道他們在鬧和離,興許是因為聖旨沒有頒發昭告,大抵是覺得,可能無法和離吧。

“聖旨已下,自然是真的,蕭大人過來,就是專門為了此事?”顧冷清也看著他說道。

看著她清冷的麵容,蕭錦城來時的話一下子噎在咽喉,難以言說。

他略微思忖,“老墨以往的確對你太苛刻,但這段時間,明顯能看到他的變化,對你是真心喜歡。”

“此次他答應和離,他也是為了成全你,但你若真的離開,恐怕他過得會很不好,沒有你,他不會開心。”

顧冷清聽後,淡淡勾起笑,“蕭大人過來找我,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真心想要勸我留下?”

“但不管是誰,我也不會再留下,京都也好,尉遲墨也罷,從昨日開始便已經結束。不過,尉遲墨能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是他撿便宜了。”

身在王權之家,別說親情,就連友情也是奢侈的妄想。

但他能有蕭錦城如此真心的朋友,實屬難得。

“顧大夫是在介意以往的事情?”蕭錦城盡力挽留她,“此次他為了證明你的清白,心急之下被伶人所傷,但他連傷口都顧不上處理,趕回宮中救你,這份情對你不假……”

顧冷清一愣。

原來他腹部的傷是因她所傷。

她驚訝地抬眼,望著蕭錦城,“此事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當真不知道,這樣,你就回去跟尉遲墨說,此次多得他出手相助,我才能洗脫冤屈……”

“當日他被人重傷,被我所救,兩事作為抵消,從此我兩再不相欠。”

“……”

她的冷靜,讓蕭錦城驚愕。

還以為她多少會感動的,沒想到,居然區分得如此清楚。

“有勞蕭大人了。”

顧冷清衝著他微笑,不給他繼續勸說的機會。

蕭錦城知道無法動搖她,也不再堅持,“既然如此,願顧大夫前程似錦,一帆風順。”

這個祝福……

有點特別。

顧冷清笑容明豔,“多謝。”

蕭錦城眼看到了當值的時間,長話短說,但又有些扭捏,看著她猶豫了許久才開口。

“顧大夫打算何時前往蘇城?如若不嫌棄的話,正好我這兩日休沐,護送你前往?”

“蕭大人不用這麽客氣,暫時還會再多待兩日,到時候,父親會找人送我,就不麻煩您了。”

顧冷清婉拒,到底是尉遲墨的朋友,她也不想過多接觸。

關於京都的一切,除卻顧家,其他人其他事,她下意識想要劃清界限。

蕭錦城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不免有些失落。

說完這些,蕭錦城離開,正好顧太夫人過來正麵碰上,他行禮後才離去,顧太夫人來到顧冷清麵前,還往他離去的方向看了眼。

“這麽一大早的,蕭錦城過來做什麽?難不成是給齊王當說客的?”顧太夫人狐疑地問道。

“沒有,隻是作為朋友來關心幾句。”顧冷清否認,不想讓母親擔心。

顧太夫人顯然不信,“真不是?清兒,你可要記住,既然和離了那就徹底一點,母親是一點也不想你再踏入皇家半步。”

顧冷清聽了十分意外,“母親,難道女兒和離,你真的一點也不覺得丟人嗎?”

別說是古代了,就算擱在現代離婚都是件大事,當父母的難免都會嘮叨幾句,但顧太夫人的態度,讓她十分吃驚。

顧太夫人臉色立即嚴肅起來,“丟什麽人,即便那皇家高貴,我顧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顧相的女兒即便是和離了,那也比尋常人高貴。”

“以後,不許你再胡說。”

顧太夫人板著臉,看似生氣了,顧冷清聽著心裏暖暖的,摟住她的臂彎,靠在肩膀上撒嬌。

“母親教訓的是,女兒記住了。可不就是高貴的千金小姐嘛,離了就離了,咱不丟人,誰還不是個驕傲的寶寶。”

“母親,女兒有你和父親的疼愛真好。”

顧冷清在她肩膀上磨蹭,一如對著親生父母那樣,發自內心的撒嬌。

顧太夫人一臉疼愛,“你是我們的寶貝女兒,自然要好好疼愛。”

“你啊,去了蘇城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我的外孫,都要照顧好了,母親有空就去看你。”

顧太夫人歎氣,一想起她馬上要離開,心裏滿是不舍和擔憂。

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邊能不能行,會不會餓著。

“母親就放心吧,女兒一定會照顧好自己,還把你外孫養的白白胖胖的,絕對不給顧家丟人。”顧冷清保證道,臉上揚著調皮的笑。

顧太夫人瞧見後,仍然歎氣連連,但願如此吧。

兩日後。

顧冷清的腿上好了許多,已經不妨礙走路,京都關於她跟尉遲墨和離的事也流傳成坊間茶餘飯後的談笑。

對此,她全當沒聽見,但很快,就被尉遲墨嚴令不許再傳,否則處於拔舌極刑,當下便無人再敢討論。

顧冷清跟父母兄長依依不舍地道別後,上了馬車離去,然而馬車走了沒多久就忽然停下來。

掀開簾子一看,蘇禾站在一旁,高傲地看著她。

“顧冷清,我們談談吧。”

顧冷清眯起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