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

尉遲墨看她嘴裏嘀咕著似乎很冷的樣子,且身體冰涼,怕她冷,他給她加被子,吩咐護衛在屋裏生爐取暖。

他則在床邊,一直一直守著她。

她的臉色仍然很白,很白,哪怕在黃色的燭光下仍然掩蓋不住的慘白。

想到她承受的痛苦,他的心像是被什麽攥住,緊緊地擰在一起,讓他異常心疼,恨不得替她來承受這種痛苦。

下半夜的時候,她漸漸安靜下來,似乎沒那麽難受了,他這才稍稍放心。

宋簡過來勸道:“王爺,您累了吧,不如去休息一下,這裏讓屬下守著。”

“不必,本王可以。”尉遲墨堅持道,他想一直陪著她。

經曆過這麽多,他不想再丟下她一個人。

這時,唐煜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的顧冷清,對他道:“一起喝一杯?”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話要說,尉遲墨猶豫幾秒,跟他走了出去。

離開前,吩咐宋簡,“好好看著王妃,醒了立刻通知本王。”

宋簡恭敬頷首,“屬下遵命。”

走廊之中,房簷之下。

一人靠著一邊的柱子,一人拿著一隻酒壇子直接開喝。

但尉遲墨知道自己什麽酒量,加上顧冷清還受傷躺在**,隻是跟唐煜意思意思。

唐煜看著他,一邊喝一邊道:“都說齊王寵愛柳側妃,對齊王妃不管不顧,現如今,怎又纏著不放?”

尤其是今晚,以男人的角度看來,尉遲墨對顧冷清不但不是無情,且是深情。

但傳聞若是有假,她也不至於休夫離開王府。

“她是本王的王妃,怎叫糾纏?”

尉遲墨不悅,覺得他就是看上了顧冷清,又有什麽資格說這些話。

唐煜笑容更深,且有些諷刺,“柳側妃被休,齊王才回來找齊王妃,難免不會讓人覺得,齊王這是因為齊王妃有利用價值了,才浪子回頭。”

“這是本王與清兒之間的事,由不得你來指指點點,唐少爺以後就該清楚她的身份,以後跟她保持距離。”尉遲墨沉聲道,眼底滿滿的憤怒。

換做以前,他根本不會跟唐煜說這麽多。

唐煜以為自己是誰?蘇城的一方豪紳罷了,也敢對他大不敬,跟他搶女人。

“齊王何須惱怒,再說,我與顧大夫的關係,也不是齊王能夠阻止的,何況,齊王再不願意承認都好,顧大夫已經不是什麽齊王妃,有婚嫁的權利。”唐煜話中有話,明擺著要跟他競爭了。

這話就等同告訴尉遲墨,他看上了顧冷清,要跟他競爭到底。

尉遲墨勃然大怒,眼底森森寒意,“唐煜,你是在挑戰本王的忍耐力嗎!你膽敢對她有半點非分之想,本王絕不饒了你。”

唐煜勾唇一笑,仰頭大口喝完那半壇酒,無所顧忌道:“齊王有這功夫,不如好好查查,誰要害她,起碼,我不會害她,隻會保護她。”

說完,唐煜笑著離開。

今夜就算他留下來,他也無法陪在她身邊。

畢竟也的確不能真的得罪尉遲墨,他隻能先離開。

但是,那些傷害她的人,休想好過。

唐煜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尉遲墨一把丟了酒壇,哐當一聲,酒壇摔成破碎,酒水撒開,滿地都彌漫著酒味。

他眯起陰森的眸子……

唐煜有一點說對了!

他勢必要讓害她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

顧冷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他守在床邊,此時已經睡著了,趴在床沿邊上,再看暖爐裏的火已經滅了,那麽冷的天,難道他就這樣趴了一夜嗎?

想到這些,她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感動嗎?

並不!

她跟他之間,誰也不欠誰的。

顧冷清的心情很快平靜下來,但口幹舌燥的,想喝水,可屋裏就隻有她和尉遲墨,總不能把他吵醒了。

她隻好忍下來,或者等誰來了再喝。

有點冷,她用沒受傷的那一邊手拉了拉被子,誰知把他給驚醒了。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到她醒了,頓時露出激動的笑,“清兒,你醒了,你餓不餓,感覺怎麽樣,傷口痛嗎?”

尉遲墨一口氣問了那麽多,臉上滿是關切之情。

顧冷清胸口疼的厲害,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多少,有些無力地開口道,“水……我想喝水。”

水……

“好,本王立刻給你倒來,你等著。”

他急忙去圓桌邊倒水,可水是冷的。

他惱了,怎麽就是冷的呢!

尉遲墨耐著好性子跟她說,“這水太冷了,你等著,本王讓人送暖的來。”

說完,他立刻奔到門口叫人,“來人,立刻取些熱水來,王妃渴了,要喝水。”

顧冷清在裏頭聽得一清二楚。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見他那麽緊張自己。

可是又有什麽用呢?

最需要這些關心的不是她,而是那個可憐的原主。

生前得不到,死後才有,反而覺得諷刺的很。

很快,護衛拿來熱開水,他把水中和下來變成溫水,才端來喂她喝。

但她躺著,喝水都費勁,又不能坐起來,躺著喝,恐怕衣服都會濕的,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自己喝了一大口,再用嘴送到她的嘴裏。

她整個人懵住。

感受著暖水從他的嘴裏送到口腔之中,還伴著他的氣息,顧冷清的腦子陷入短暫的空白。

但口裏的苦澀隨著喉嚨濕潤而褪下。

“那個……你幫我拿點東西。”

顧冷清臉上熱乎乎的,覺得尷尬又惱怒,但又不好說什麽,隻好連忙岔開話題。

“你說,你想拿什麽,本王幫你。”尉遲墨溫柔道。

顧冷清微微閉上眸子,意念控製拿出藥箱,藥箱似乎知道她經曆了一場生死,裏麵躺著的全是一些抗生素和消炎藥,另外還有一些補藥。

其中,還有玉續丸。

玉續丸對這種傷勢內調的話十分迅速且有效,她讓尉遲墨把抗生素和玉續丸拿出來,前後間隔一刻鍾的時間服下。

尉遲墨對她的藥箱來去自如早就見怪不怪了,在一旁伺候她服藥,但她喝不得水,他又像之前一樣用嘴喂。

她忙拒絕,說道:“你扶我起來,我自己能喝。”

“本王喂你不就好了,昨夜也是這麽喂你吃藥的。”尉遲墨心裏不高興地說著,怕她傷口會再次流血,不肯依她,繼續用嘴堵上了她的嘴。

這時,宋簡和沈青欒一起走了進來。

“你你你,你們……齊王,你趁人之危,過分了啊!”沈青欒叫了出聲,感覺自己被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

顧冷清被嚇一跳,把藥咽下去後,連忙把尉遲墨推開,可這一用力,傷到了胸口,疼的她忍不住叫了出聲。

“你鬼叫什麽!嚇到本王的女人,小心本王拔了你的舌頭。”尉遲墨狠狠瞪一眼沈青欒,看她疼得臉色都青了,恨不得把他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