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誕下小王爺,正坐月子的,我當娘親的,自然要來看看,不必勞煩柳側妃忙活。”顧太夫人說著客套話,幾個人一起踏入屋裏。
顧冷清已經站起身,進來的三個人裏,顧太夫人居中,一身墨綠色錦袍,頭戴金簪,貴氣又端莊,柳梢月在她的左側,儀態萬方,而站在她右側的是顧家大少夫人孫芳瑩,一身暗藍色的綢緞,略顯沉穩,而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鬟。
頓時間,感覺偏寢裏塞滿了人。
一見到顧冷清站著,顧太夫人當下沉臉迎上來托著她的手,扶她到貴妃榻上坐下,溫聲訓斥,“怎地才幾日便下床,還這麽站著,快到**躺著,好好休養。”
顧冷清還來不及說什麽,又見她已經麵向其他人,不滿道:“這孕婦便是要好生休息才行,你為齊王生下小王爺,為皇族誕下子嗣,功勞無上,本該好好待你的,怎除了元嬤嬤,不見別人伺候?”
她來的時候就發現,整個瀟湘閣沒幾個下人,庭前蕭索,一點沒有生下孩子本該得到的待遇,反像被冷待了。
顧家生了三個兒子,就這麽一個女兒,可是在他們手中捧著長大的,她就算要摘了天上的星星,全家人都會想盡辦法給她。
所以當初她哭著喊著要嫁給尉遲墨的時候,作為父親的宰相便去求皇上賜婚。
但宰相向來知道,那齊王尉遲墨不喜歡自家女兒,成親不到半年,便大張旗鼓納柳梢月為側妃,讓當時的宰相府顏麵受損,但礙於皇家威嚴,他們硬是吞了這口氣。
如今見到女兒受了委屈,顧太夫人再也沒了方才的雍容,臉上滿是憤怒。
但她多少顧及王爺的臉麵,才沒有把埋怨齊王尉遲墨的話說出來。
柳梢月眉眼裏含著淡淡的譏誚,“王妃姐姐為王爺生下小王爺,本是該高興的,但孩子麵容長滿瘤子,異於常人,王爺也是為了王妃姐姐著想,才沒讓那麽多人跟前伺候,以免下人嘴碎,傳了什麽出去就不好了。”
顧太夫人一怔,驚訝地看著顧冷清,“可是真的?”
顧冷清從一見到這個原主的母親,就一直沒機會說話,見她現在問自己,是要回答的。
但元嬤嬤更快地代替她說:“小王爺麵上的瘤子已然治好,夫人不用擔心。”
“這麽說,還真長瘤子了。”顧太夫人心驚,不由得握緊了顧冷清的雙手,“清兒,苦了你了。”
柳梢月眉眼譏諷,“王妃姐姐日日臥榻,王府上下都在悉心照料,夫人可別誤會了王爺,他未有追究小王爺麵瘤一事,可算大度了。”
顧太夫人的臉色瞬間冷如寒冰,“聽柳側妃的意思,倒是我小氣生事了?”
柳梢月皮笑肉不笑,“怎會呢,夫人誤會我了,隻是想讓夫人放心,這坐月子而已,王府和王爺都不會虧待王妃姐姐的。”
顧太夫人怒極,這不明擺著是說,生個兒子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嗎?
當下繃著臉,毫不客氣地諷刺道:“也就柳側妃還沒生過孩子,不然也說不出這些話。”
說完,又握緊了幾分顧冷清的手。
那手雖然粗糲蒼老,卻讓顧冷清感覺到滿滿的溫暖。
顧冷清怔怔的看著滿麵怒容的顧太夫人,心頭一股暖意流淌而出,在這個原來讓她感覺冰冷的異世,瞬間溫暖起來。
柳梢月的臉一陣青紫交加,氣得咬牙,但又不好發作,隻好把滿腔怒意壓回去,不悅地**嘴角,壓著眼底的憤恨道:
“想起來還要去給王爺做點蓮子羹,就不跟夫人多說了,告辭。”
說完,她稍稍點了點頭,轉身氣衝衝地走了。
見她離開時生氣又不能發作的樣子,顧冷清心底便覺得痛快許多,這些天來的不快,一下子釋發出來,人也精神多了。
“母親,你這張嘴真厲害。”顧冷清看著顧太夫人傻傻的笑,有種貪婪這種被保護的溫暖感。
顧太夫人捏她的臉,都沒幾兩肉了,不禁心疼地擰眉道:“瞧你,就是個側妃,也能壓到你頭上來,怎不見你把身上那股驕縱的勁兒用來對付這種人?反叫自己受委屈了?”
“母親,沒人欺負女兒。”顧冷清報喜不報憂地道。
一直站著不說話的顧大夫人孫芳瑩說道,“還說沒有呢,我看她那樣子,是把自己當成正王妃了,清兒你可不能任由她繼續這麽下去。”
“你大嫂說的沒錯,你不能這麽下去,即是王妃,便拿出王妃的樣子來。”顧太夫人苦口婆心地說著,又看了眼顧冷清,歎氣,“你這丫頭,平日裏看似驕縱蠻橫,實則最怕事,你在這裏,當娘的如何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