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柳梢月三番四次大逆不道,已經不能再留。”顧冷清不給尉遲墨考慮的機會,“休書一封,算是給柳家一個麵子,否則,當杖斃!”
尉遲墨臉色凝重。
顧冷清說的是對的。
換做是別人,輕則趕出王府,重則直接杖斃。
但柳梢月於他而言不同,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背信棄義忘。
這些年,他對她一直十分包容,甚至是縱容,基於她曾救過自己這個原因,無論她做了什麽,他都選擇原諒。
包括上次明知道孩子被人往鼻子裏塞珍珠跟她有關,他還是選擇了容忍,以為她隻是一時想歪了。
但如今發現,其實不是。
另外退一步來說,尉遲墨還不得不顧及柳家在朝中的勢力,權勢爭鬥錯綜複雜猶如行走刀尖。
基於這些考慮,尉遲墨神色凝重地看著顧冷清,說道:“家法處置過就算了,她是柳家的人,也是本王的側妃,現將她打成這樣,已經是極為嚴厲的懲罰了。清兒,本王向你保證,她以後再也不敢了。”
見他為自己說話,柳梢月瞬間鬆口氣,心裏一喜:他始終還是顧念舊情,舍不得她的!
聽到這個答案,顧冷清的心重重一墜,刺痛了一下。
她輕輕捂著胸口。
這是原主那殘留的感情又開始作祟了吧……
頃刻間,她就恢複了冷靜,原主殘留的最後一點點感情,終於徹底散盡了。
一股寒意,從她身上散發開來。
果然,不該對這個男人抱有半點希望。
本來還以為他變了,其實從來沒有。
他還是那個眼裏心裏隻有柳梢月,還是那個當初對她手段殘忍,冷酷無情的尉遲墨,甚至,哪怕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柳梢月加害,也仍然縱容的渣男!
顧冷清心想,自己本身對尉遲墨從來沒有過喜歡,那些以為的‘感情’,其實不過是原主殘留下來的情感,他哪裏值得她愛?
她看著尉遲墨,不怒反笑:“王爺對柳側妃還真是用情至深,孩子被加害可以不管,自己的王妃被栽贓陷害差點丟了命也能如此寬宏大量!我說尉遲墨!你腦子裏裝的都是狗屎嗎!”
她越說越生氣,言語都極為尖銳。
尉遲墨被她罵到這個份上了,都沒有發怒,這在以往是旁人打死都不敢想的。
他心裏隻有萬般無奈,“清兒,本王有苦衷……”
“行了!既然王爺對柳側妃情深義重,我又何必在這裏當你們的絆腳石!”顧冷清的眼裏沒有一絲溫度,“我們和離!”
說完,她叫停仍然責打柳梢月的下人,“行了,命給王爺留下,人寶貝著呢!”
丟下一句話後,她冷冷轉身離去,隻丟給尉遲墨一個決絕的背影。
“清兒……”
尉遲墨想追上去解釋,卻被柳梢月抓住衣袂的一角,抬著臉,眼神萬分可憐,“王爺,妾身謝……”
話沒說完,柳梢月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尉遲墨抬頭,發現顧冷清已經沒影了,他寒著臉扭頭吩咐下人去請大夫,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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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冷清剛到瀟湘閣門外,尉遲墨趕來拉住她的手,“清兒,本王有話要跟你說,你先聽我解釋。”
他的手一抓上來,顧冷清就把他甩開,冷板著臉跟他隔開一段距離,譏笑道:“事到如今,王爺還有什麽可說的?”
“難道你要告訴我是因為深愛她,所以舍不得責罰?還是,她手裏有你什麽把柄,可以讓你放過一個加害自己孩子的人?”顧冷清言語犀利,字字誅心。
那些話就跟刀子一樣,刺得尉遲墨心口發疼。
他自知這件事讓她失望,放低了身份,解釋道:“柳梢月曾救過本王一命,本王承諾過,會一輩子都對她好,保護她,所以,清兒,本王不能做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的小人。”
她冷笑一聲,決絕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的,尉遲墨,我跟你之間,恩斷義絕!”
說完,她走了進去,用力把門關上,並反鎖了。
尉遲墨聽到恩斷義絕四個字,整個人一震。
一股劇痛在心口漫開,他感覺腦子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清兒,你先開門讓本王進去!”尉遲墨焦急地敲著門。
要是以往日裏他的脾氣,一腳踹開便是,區區木門又怎攔得住他。
可現在他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邊敲門一邊懇求。
顧冷清看著那扇門前高大魁梧的影子,不帶一點情感地說道:“沒什麽可說的了,你給我滾。”
尉遲墨的手停在半空許久,最終無力地垂下。
他聽出來了。
顧冷清的話裏,已經沒有失望沒有憤怒,這意味著,她徹底死心,沒有餘地了。
不過他沒有離去,他發現自己的心,像是被千萬根針在紮一般。
他何曾有過這種體驗。
當真是,太難受了!
顧冷清不管他,冷靜地坐在榻上品茶,平靜的樣子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一旁的秋兒急得團團轉,可卻什麽話都不敢說,今次的王妃,似乎太可怕了些。
這時,門外傳來玉兒的哭聲,“王爺,王爺您快去看看柳側妃吧,她被王妃打得皮開肉綻,一直在哭著喊疼,也不肯讓大夫診治,您快去勸勸娘娘吧……“
尉遲墨眼神陰鷙。
疼?
她還敢哭疼嗎!
尉遲墨轉身,大步朝著秋水閣的方向走去。
秋兒見外麵沒了聲音,惱恨道:“王爺終究還是在意那柳側妃,王妃,奴婢真替你不值。”
可憐王妃在天牢那種地方待了兩天,王爺怎麽就不心疼心疼?
本來王妃教訓柳側妃,王府上下都覺得大快人心,結果王爺居然還不肯休棄柳側妃,太氣人了。
顧冷清麵無表情:“他是否心疼我,我都不在意了,今後我與他再無任何關係。”
在她心中,已經有了接下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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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閣。
皮開肉綻的柳梢月趴在**,見到尉遲墨來了,她蒼白的臉上漸漸染上一層悅色,“王爺,你可算來看我了,啊……”
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尉遲墨表情冷漠,心底更是無一絲波瀾。
“本王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尉遲墨無情地說道,那話跟刀子一樣,紮入柳梢月的心底,她整個人瞬間僵住。
她眼神哀戚,仿佛在控訴他的無情。
半晌,嘴唇才顫了顫,說道:“王爺,您也在怪妾身嗎?妾身真的是被小人利用,才會做出傻事,不是有心要害王妃姐姐的。”
“你覺得本王會信嗎?還是你真的以為,本王不知道你都做了什麽?”尉遲墨冰冷地戳破她的謊言。
其實他什麽都知道,隻是當初有感情偏愛,所以視而不見。
如今既已到了這種地步,他對柳梢月的心也涼了。
不對,不僅是涼了,更有一種恨意在蔓延!
柳梢月這個女人,很該死,或者說讓她直接死都太便宜她了!
“王爺還是相信了王妃說的話,無論我再說什麽,你都不會再相信了是嗎?可難道你忘了嗎?當初我都為你做了什麽,你說過,你會一輩子疼愛我的。”
柳梢月滿臉掛著淚珠,不但死活不肯承認,甚至還委屈地控訴著他的冷情。
尉遲墨此刻隻覺得她的嘴臉令他厭惡無比,眼神浮現刺骨寒意,“若非念你對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今日,絕對殺了你!”
柳梢月猛地一震,心髒都仿佛驟停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如今,怎麽變得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