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微煬頭戴迷彩帽,身穿迷彩裝,有些僵硬的舉著槍,一雙淡雅無波的眸正如鹿般的警惕著江許寒,局麵比較焦灼,不是他死就是弟弟亡。

可他連地上坐著看熱鬧的那群菜雞都不如,雖然二人距離不遠,方便瞄準,不過很可惜,他連瞄準鏡在哪都不知道。

那群孫子說對了,能苟這麽久,全靠弟弟罩。

傅微煬體態勻稱,小腿收在黑靴中,個頭比對方矮了點,不由得讓江許寒生出些憐惜的心裏。

幾秒鍾的僵持過後,傅微煬輕輕咬了下唇,要不還是放棄好了,就當是感謝江許寒的保護了,一個遊戲而已,不必太過較真。

於是,他槍頭一甩,笨拙的把槍口對向自己,秒人他不行,自鯊還是能辦到的。

“砰——”

兩聲重疊的槍響同時起來,傅微煬和江許寒竟然默契地雙雙解決了自己,響聲過後,二人都訝異地看向了彼此,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幹。

看好戲的菜雞們默默收住嘴角:“……”

周圍死一般的沉寂,隻聽耳機中傳來詭異的兩次播報。

【傅微煬被傅微煬一槍爆頭。】

【江許寒被江許寒一槍爆頭。】

然後,傅微煬和江許寒也沉默了。

安靜如雞了幾秒鍾後,菜雞們騰地站了起來,朝他們大喊:“搞什麽啊大哥們,幹掉我們之後再玩殉情?你們很秀嗎?”

“我真的做夢都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團滅局,唯有送上666了。”

“同學錯了,這是團滅局麽?這分明就是相愛相殺局喲——”

調侃聲四起,傅微煬和江許寒都有點說不出的尷尬,他們原地磨蹭了一會兒,就各自抱著槍去更衣間換衣服了。

再出來時,傅微煬率先恢複了正常,他輕咳兩聲,低吟道:“剛剛你一直保護我,我又知道自己打不贏你,還不如……成全你的好,沒想到你也……”

“那你……消氣了沒?”江許寒沒怎麽聽他的解釋,隻紅著臉錯開視線,從喉嚨裏咕噥出一句。

雖然他想破頭也想不通傅微煬為什麽生氣,不過他很明確,他不想傅微煬不開心。

傅微煬聞聲表情揶揄了下,還以為心大的江許寒沒看出什麽,想來人家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情,他垂下眼,用鞋尖碾碎片落葉來掩飾自己難得的心慌,動動唇,不好意思道:“我沒有生氣。”

江許寒正經不過三秒,見他這麽說,可算是呼出口氣,故意彎起小腿讓對方平視著他,“那我晚上給你烤雞翅呀?”

“好。”

傅微煬身體素質沒有江許寒那麽強,玩了一場CS便覺得疲憊,看到弟弟拽著方譚一和白孟磊去準備燒烤架,自己則快步進了帳子,打算躺下來歇歇。

人還沒等撩開帳簾,於木就疾跑兩步奔到了他麵前,“傅同學,這枕頭是我特意帶來給你的,學校發的枕頭很硬,你睡著脖子會痛,不然還是躺這個吧?”

“不必了,謝謝。”傅微煬又恢複一臉的冷意,於木什麽想法他心知肚明,自然不會接受。

“傅同學……”

“我要休息了,請回吧。”傅微煬說完,進了帳子,直接躺平在自己的位置上,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鼻端嗅到一股濃鬱的蜜汁雞翅味,他翻了個身,悠悠轉醒,帳子裏有些黑,隻留了一捧帳頂縫隙傾斜而下的月光,借著月光,一隻被烤的焦香澄黃的雞翅就橫在了他的麵前。

“……”

銀色月光灑在江許寒亮亮的琥珀色瞳仁上,弟弟正端坐在一邊,單手托腮,歪著腦袋看他。

“抱歉,我睡了很久嗎?”傅微煬直接坐起身,那味道彌漫在整間帳子裏,香味被放大,不斷勾動著他的味蕾。

“是啊,我都坐了半個小時了。”江許寒下巴一動一動,實誠的說道。

“你可以叫醒我的。”

“不要,我睡覺的時候就很討厭被人強行喊醒,那樣頭會痛。”

傅微煬沒在耽擱,跟著江許寒出了帳子,附近的樹林子裏燈光一片,稀稀散散的幾隻燒烤架周圍坐滿了同學,他被弟弟帶著去了角落,這個燒烤架有點小,人也相對少很多。

方譚一往身邊放了個勉強稱作墊子的東西,示意他坐下,然後就開始吐槽,“你倆在帳子裏磨嘰什麽呢,弟弟說你倆不回來就不讓我們先吃。”他一隻手點在腕表上,悲戚道:“半個小時,生生餓了我半個小時。”

“別聽他的,他剛剛已經偷吃了三隻雞翅,還有兩根火腿腸。”白孟磊笑著揭短,被方譚一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傅微煬歉意地看了他們一眼,想要彌補,“對不住大家,那我來烤吧,你們先吃。”

他手才抬起,就被江許寒攔了下,“別理他們這些戲精,我要不那麽說,等咱倆回來估計就什麽都剩不下了。”他努努嘴,“喏,你看袋子裏的雞翅,都被幹掉大半了。”

江許寒說的是實話,就算方譚一和白孟磊會給他們留,其他同學可不會手下留情,如今才晚回來半個鍾頭,奧爾良口味的已經快被消滅光了。

江許寒把烤雞翅遞給傅微煬,又拿了四隻架在火上烤。

他們這位置離得校長和輔導員很遠,年輕人聚在一起說話就沒有把門的,方譚一邊吃邊對著弟弟開黃腔,“你不行啊弟弟,才三十分鍾,有點快啊——”

“我戳死你的速度更快。”

江許寒作勢要去紮他,忽的一想,白天似乎就是因為他跟方譚一打打鬧鬧,所以白骨精才不高興的,難不成是……吃醋了?

猛然想通後,他迅速收回手,正兒八經地烤起了雞翅,連個眼神都不留給方譚一,堅定地要跟他劃清界限。

方譚一沒得鬧有些無聊,腿一盤,對著大家招手道:“俗話說得好,月黑風高夜,別浪費了這難得的氣氛,要不,我來說個好朋友背靠背的故事給大家聽呀?”

“那是什麽故事?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

“你沒童年啊,這麽經典的鬼故事都沒聽過麽?”

有兩個女生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嚇得連雞腿都不敢啃了,方譚一就是故意嚇唬人,喝了口飲料就開始叭叭起來。

講到一半時,還斜眼瞥著江許寒,意有所指道:“這裏就你最小,小弟弟,千萬別害怕得半夜往誰懷裏鑽喲。”

“滾蛋吧,我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麽鬼故事。”江許寒確實不怕,但方譚一口才天生優秀,原本一個平平無奇的故事被他講的繪聲繪色,這人壞的很,特意把故事背景也換成了秋遊,細思還真有幾分身臨其境的恐懼感。

可傅微煬卻聽得麵無表情,顯然也不怎麽怕,隻是每過幾分鍾,他就皺著眉去捏兩下後頸。

江許寒一點點挪到他身側,小聲問:“你怎麽了?脖子痛?”

“於木說學校發的枕頭不舒服,果然沒誇張,我不過才睡了沒多久,就又酸又麻了。”他回想了一下,倒不是枕頭有多硬,而是太薄了,枕一隻跟直接躺在地上並沒多大區別,不難受就怪了。

弟弟聽後沒說什麽,隻把剛烤好的兩隻小雞腿遞給他,“再吃點。”

“好。”

晚飯後,這種深山老林也沒什麽逛的,四周黑燈瞎火,同學們隻想回帳子裏早早睡覺,傅微煬還在想著要不要脫件外套墊在枕頭下,進來就看到他的位置上,兩隻枕頭整齊的摞在了一塊,看上去厚度是夠用了。

誰幹的?

他驀地轉過頭去,想看看誰的位置上缺了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