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去不同的地方體驗半個月生活，然後寫個專題故事？”鄭父其實也不太了解。
反倒是鄭夫人知道。
女人脫掉身上的圍裙交到阿姨手裏，坐下幫鄭梟盛飯：“不一定是故事。小邵他們專業馬上大三分方向，可以選專攻詩歌、散文、故事之類的，故事裏又分嚴肅文學、通俗小說、寓言童話……反正挺細致的。到時候不同的方向會請不同的老師教，名下都是有拿得出手作品的，不是空有理論那種。”
所以人家學費貴有貴的道理。
鄭梟明顯沒想到這麽個新奇的專業原來搞得這麽認真。
他想問邵欽會選什麽方向。
可“邵哥”兩個字堵在嗓子眼總有點不願意吐出來，一猶豫也就含糊了：“……他選什麽？”
鄭父沒察覺不對，隻是看自己老婆：“肯定是小說吧。”
“當然！”
女人嬌嗔一抬下巴，煞有介事把飯盛好放到少年麵前：“梟兒你應該知道最近網上那事鬧的吧。我跟你說，可別見他們現在罵人罵得起勁，但凡什麽時候小邵興起一認真，有他們哭的！”
鄭梟、鄭煜這個小後媽今年剛滿三十，沒什麽出身，卻是相當美豔的長相。
據說八年前和鄭父在應酬的酒桌上一見鍾情，沒少因為十多歲的年齡差被人詬病，就連鄭老爺子一開始也很不喜歡。
覺得玩玩可以，結婚絕不同意。
但鄭父人看著斯文，其實也是個殺伐果決的。
兩人剛處不到半年他就拿了主意決定閃婚，誰聽了不在背後嘀咕一句這女的有本事。
可事實是薑婉卿嫁給鄭父之前在一家4A廣告公司搞策劃，嫁了之後也還照舊，完全沒有當上富太太要辭職回家享清福的意思。
誰也沒想到他們這一閃婚居然就是八年，從不紅臉吵架。關鍵薑婉卿和家裏小輩也處得意外的不錯。
眼下她提起邵欽驕傲得像提自己兒子，美眸滴滴直眨：“哎呀，我真是喜歡小邵喜歡得不得了，長得又漂亮、條又順，就恨鄭煜不爭氣！”
鄭父每次一聽這話題就要笑：“兩人都快成連體了，還要怎麽爭氣。”
“當然是娶回家啊！！近水樓台先得月都不知道！”
薑婉卿拿起筷子，細長的柳眉一挑，風情中存著少女的精怪，樂滋滋翹唇：“不過我可是聽說老邵他們給孩子把卡停了，現在小邵吃喝全靠鄭煜。希望鄭煜這臭小子抓緊機會，隨便你們老鄭家哪位祖宗的墳頭冒冒青煙，趕緊給我把小邵娶回家裏來放著。”
鄭父失笑：“越說越沒譜了，鄭煜也就是姓鄭老邵才能忍住沒給他摁死。”
“那隻要小邵願意進咱家的門！看我親自上門提親，怎麽著也給老邵擺平了！”薑婉卿邊放話，邊不忘敦促鄭梟多吃點，叫他千萬不要拘束客氣。
飯是好飯，菜也是好菜，色香味俱全的一桌。
隻是鄭梟一直聽兩人聊著什麽過門不過門的有些神思不屬，冷不丁插話：“是因為邵叔叔希望邵欽澄清，所以才停的卡嗎？”
薑婉卿也沒留心他對邵欽直呼大名，隻唏噓：“對的，小邵和家裏的關係從他媽媽去世就一直不大好了。”
…
因為直播綜藝的緣故，鄭梟當天晚上吃完飯回房間，就接到了萊鳴私立教務處老師的電話。
說情況特殊，節目錄製選在了他們學校成績最好的兩個班，也就是正好他明天要去報道的班。
為了避免錄製受輿論影響，這兩周學校裏所有學生，不論走讀還是住讀，通通都得上交電子產品住在學校。
所以老師提醒他記得帶夠行李的同時，也表示鄭梟要是不願意出鏡，可以暫時去高三三班待兩周，等到錄製結束再回一班接著讀。
如果鄭梟是在晚飯之前接到的這通電話，他肯定想也不想，直接就答應了。
可現在他知道了邵欽也會在……
導致幾分鍾後，鄭老爺子聽說他居然自願配合錄製綜藝，相當之震驚，天馬行空一頓亂猜，問了好幾次是不是鄭煜發瘋逼他胡鬧。
但鄭梟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哥哥應該根本不知道我馬上要讀哪個學校。”
“……”
鄭老爺子光速被說服了。
這混小子對自己弟弟眼不見為淨，的確不像是會關心的。
於是他又開始稀奇邵欽怎麽回事，居然能點頭去什麽綜藝。
“邵家這小子脾氣也是頂差。別看你哥嘴巴毒，其實都是跟他學的！他那嘴才是真刻薄，一般不開口，但開口就是字字誅心，殺人不見血，刺的你隻剩幹瞪眼的份。我看他爸那高血壓就是這麽來的……”
老爺子前前後後一通壞話，無非是希望鄭梟離邵欽遠點，不想River這層筆名暴露。
但不湊巧，鄭梟陰差陽錯已經和他嘴裏這位“洪水猛獸”見過。
關於邵欽本尊什麽樣，他顯然心中另有想法，聽著聽著便走了神，腦子裏滿是那天陽光燦爛下風華絕代的身段和臉。
刻薄嗎？應該是刻薄的。
但鄭梟想不出那樣一個人會擰著眉對誰言辭犀利，總覺得好像沒什麽能入他的眼……
一直等電話進入尾聲再次來到黑卡話題。
端坐書桌前的少年這才終於有了反應，自然而然接茬：“想買什麽都可以嗎？”
“那肯定！既然都給你了當然是……嗯？梟兒你願意要了？？？”
鄭老爺子應到一半猛然頓住，又是一驚：“我的乖乖你今天到底咋了，給爺爺說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誰對你不好嗎？你爸？還是薑婉卿？？”
不然這好端端從不肯多拿的孩子，怎麽就突然轉了性……
其實鄭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邵欽的卡停了還有鄭煜，鄭煜沒了大不了還有那個助理，按理怎麽都是輪不到他這個“陌生人”的。
可他還是忍不住壓下自己墨如點漆的眸，仿若無事悶聲：“沒有，隻是這邊花錢的地方比我以為得多，不想麻煩他們。”
…
天知道邵欽要上直播綜藝的消息公布出來，吳辰有多絕望。
他下午發布會剛結束就接到老爺要吃人的電話，頓時租房也不敢回了，二話沒說開始滿世界找靠譜的公關公司商量對策。
左磨右磨，總算是磨出個還不錯的成果。
正當吳辰以為自己終於能鬆下一口氣，拖著疲憊回家。
合租室友卻是迎麵一盆涼水，表示他辛辛苦苦一下午的會全白開了，坐沙發上問：“熱搜看到了嗎？電視台要跟A大合作弄直播綜藝。”
吳辰：“？”
吳辰：“什麽綜藝？”
“少爺他們專業外出實踐的綜藝。”
張組長看他這時候還能心平氣和，就知道肯定沒看：“明天早上七點，萊鳴私立高三，A大官博剛公布的參與人員名單，一共五個學生，少爺排第三。”
吳辰更懵了：“啊？為啥才排第三、不是，不是不是……到底什麽意思你說清楚點！”
他感覺自己不過半個小時手機沒電斷了網，結果就跟山頂洞人下山一樣，直接連人話都聽不懂了。
張組長言簡意賅翻譯：“說清楚點就是少爺馬上要上綜藝了，而且是直播綜藝。”
吳辰先是呆了兩秒，然後：“啊？？？？？”
…
和吳辰同樣無法理解的還有邵賢。
他從昨天發布會結束沒多久，就因為工作上了回國的飛機。
連飛十五個小時，第二天一早航班剛落地，就被滿機場的記者堵了個水泄不通，都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兒打聽來的行程消息。
“請問您兒子邵欽確有出道的打算嗎？”
“您常駐國外，這次回國和貴公子的醜聞有關嗎？”
“網傳邵欽A大錄取有水分這件事您怎麽看？方便透露一下邵欽當年突然回國高考讀大學的原因嗎？”
……
邵賢在一眾保鏢的護送下，臉色一直黑著，本不想搭理這些嘰嘰喳喳。
可現場實在擠得厲害。
有個小個記者硬是寧願鑽狗洞，也要突破防線撲倒到他麵前，拚命舉高手裏的話筒。
“因為國內還從來沒有985綜合院校自己創辦綜藝的先例！所以很多網友猜測這次的直播綜藝是由你們邵家砸錢，專門為了給邵欽洗白弄的！請問是真的嗎！！”
“……”
“…………”
邵賢忍了一路，終於是在這最無稽之談的提問下止住了腳步，慢條斯理低頭看他：“到底是什麽讓你覺得邵欽上個綜藝能洗白，而不是挨罵挨得更厲害？”
小個記者立刻連滾帶爬站起來：“那他怎麽就突然要上綜藝了呢？中間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
邵賢的“興致”也被挑起來了，一身西裝冷笑站定：“他怎麽想的要去發這個瘋，我現在也很想知道。等你們什麽時候問出來了，我倒要謝謝你們。”
如果說在這件事上有誰的血壓比他高，邵賢一下還真想不到。
而那突出重圍的記者，仔仔細細端詳男人的神情，大抵覺得他不知情的模樣不似作假，本想遺憾作罷。
可人群中忽然有人不怕死，高高舉起一塊平板超出所有人的頭頂便嚷：“如果您真想知道，為什麽不直接給他打電話呢！”
“？！！”
所有人應聲望過去。
發現那塊平板上播放著的，赫然是A大七點整開始的直播。
五個學生頂著鏡頭陸續下進入電視台為他們準備的房車。
其中自然也包括最近萬眾矚目的中心人物，邵欽。
【操！！要不要這麽刺激！！！】
【這是怕他們父子倆私下串詞，要求直接“當麵”對峙的節奏啊，興奮蒼蠅搓手.jpg x3】
現場也不知是哪家記者搞事開了直播。
機場裏的人正透過那塊平板看邵欽沒錯，可微博網友卻縱覽全局，學校、機場兩手抓，兩邊的直播都看著！
實在是見過敢想的，但真沒見過這麽敢的。
所有人都被打電話這異想天開的提議震住，嘈雜的機場很快靜下來。
彈幕已經有人開始潑冷水。
【笑死，你們也別激動太早，邵賢是什麽人，不要麵子的嗎，你要他怎樣他就怎樣？想太多了也，肯定不能陪你們浪費時間瞎胡鬧】
顯然，圍在邵賢身邊的保鏢也這麽想。
大家早早整裝待發，隨時準備繼續開路護送自家老板。
可邵賢接下來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預料。
鏡頭下。
人群中央正裝筆挺的男人，眼窩深邃，麵容沉靜，四十多歲的年紀完全不似現下備受追捧的內娛鮮肉小年輕，一雙眸子銳利如鷹，滿身隻有歲月才能沉澱出的威儀。
哪怕大家都知道他此刻因為無理要求，有些動氣。
可男人最終呈現出來的，隻是極有涵養克製地點了下頭，微扯薄唇掏出手機：“我看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靠？】
【我靠！！所以是真的要打了嗎！！！】
微博網友直接炸了。
機場大廳此起彼伏的閃光燈，更是在這一刻徹底瘋狂連成海洋！
所有人都期待著這對父子即將進行的通話。
可哪怕是邵賢碰上自己兒子也帥不過三秒。
眾人隻見他滿臉肅容，氣場全開，卻在點開通訊錄後猛然頓住，兩秒靜默後冷不丁扭頭向身後的秘書求助。
“……太久沒打了，邵欽現在號碼多少？”
【？？？】
【哈哈哈哈哈哈操！還得是親爹！！】
直播間彈幕當場笑瘋。
氣氛都到這兒了，結果發現自己壓根沒存兒子電話可還行！！
作者有話要說：
邵爹嚴肅：隻要我臉上繃住，就不丟人
網友：好了好了邵總您別忙了，父子關係不合我們信了，doge
小後媽：不管誰冒青煙，隻要小邵能進咱們家的門！
撿漏小鄭：收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