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廚房裏。

高個的少年站在地上抬頭, 邵欽則坐在廚台上低頭,兩人剛好調換位置。

入眼懷中人渾身上下淌水,衣物、皮膚冰涼一片, 鄭梟卻毫不在意用清爽的自己貼上去, 卡在他身前緊緊扣住掌下細直的腰肢,吻得突然又猛烈。

起初邵欽天旋地轉還有發愣的功夫, 但很快他便被迫在少年人強硬的攻勢下張開嘴。

盡管邵欽以前沒接過吻, 不知道別的人接吻都是什麽樣。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從昨天晚上就覺得鄭梟在這方麵大概跟他哥哥一樣,多少是有天賦在的。

好幾次他想摁住鄭梟的肩膀讓人停下來。

可都隻是他剛抬起脖頸把唇分開,就被鄭梟更深更用力地撕咬堵回去,急於確認什麽般,潛藏其中的情緒來勢洶洶。

直到邵欽被吻得重心不穩往後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就像抱上一個冬日裏也永不斷炭的烤火爐, 胡亂又沒有章法地散播著熱量, 拚命想要溫暖自己被澆過雨的身體。

邵欽終於不得不放下玄關還淌在地板的積水, 暫時優先安撫懷中焦躁不安的小獸。

公寓內清冷潮濕的空氣漸漸變得溫暖柔和。

大概是察覺到他忽然的回應,鄭梟半刻停頓後, 一雙幽深黝黑的眸子像浸了墨, 化不開的濃稠下是心如鼓擂愈發疾風驟雨的掠奪。

邵欽明顯不太應付得過來, 但也摸著他的耳朵照單全收。

吻到深處兩人都有q動。

隻是當鄭梟拽出邵欽的衣擺想要伸手進去,卻被邵欽及時騰出手按住。

“……先把地上的水擦了,不然泡壞了還得找人上門換。”

廚房暖黃的燈光蜜豆一樣, 均勻灑在眼前人白皙微仰的香頸上,露出之前藏在中領裏被自己弄出紅痕的黑痣。

說話時, 邵欽嗓音微啞, 一雙桃花眼蒙著水霧泛出緋紅, 薄薄開合的唇瓣被他t得晶亮無比。

鄭梟看著看著便忍不住再次昂首t上去, 身上的衣服被沾濕也渾然不覺。

邵欽拒絕不了,隻得拿出必殺技:“你想感冒我還不想,你去把水弄了,先讓我洗澡換衣服。”

鄭梟這才回神,終於看到他額前微濕蜷曲的碎發。

一秒從剛才被人遺棄在雨天的野狗,又開始自責愧疚,並且傻裏傻氣想用自己取暖般一整個將人抱進懷裏,埋在他後頸小心翼翼:“……那我今天晚上還能在這裏嗎?”

邵欽像是隨口又像是有心,短短一句話讓鄭梟徹底安定。

“這麽大的雨你能去哪裏。”

鄭梟當時就有些愣了。

邵欽卻無事發生般,頭也不回從廚台下來提醒:“擦完水也趕緊洗澡去你哥衣櫃再找套衣服,不要到時候把感冒傳給我,你一晚上好了,我**躺十天半個月。”

這種事鄭煜實在是經常幹,邵欽都已經有經驗。

邵欽的書桌就擺在臥室床旁邊,並沒有單獨放到書房裏。

眼下邵欽自己洗完澡,拿起筆唰唰唰順著鄭煜帶來的手稿接著往下寫。

鄭梟則變得格外乖巧,看他在忙,連要不要進房間打擾他都猶豫了半天。

最後還是邵欽實在受不了他自以為輕手輕腳,其實存在感很強的轉悠了,主動伏案出聲打斷:“你要進來就進,不進來就去客廳接著看書。”

鄭梟趕緊拿著書從房間門口進來小聲:“我在**看書會影響你嗎?”

邵欽筆下不停:“你就坐我旁邊看書也影響不到我。”

鄭梟這就放心了。

但也不敢真坐到邵欽邊上,隻是自己掀開主臥大床的被子先鑽進去,明知道邵欽就在書桌上寫東西跑不了,也還是忍不住隔三差五就要從書裏抬頭看上桌前人的背影一眼。

像是剛被撿回家,對再次被丟掉仍舊心有餘悸的小狗。

不敢黏得太緊招人煩,也不敢走得太遠,讓主人離開自己的視線。

邵欽一口氣寫到半夜三點。

在這期間,鄭梟給他倒了熱茶,又衝了杯預防感冒的衝劑。

這人平時連網都上的少,更不會有熬夜的習慣。

所以邵欽停筆,以為鄭梟這麽長時間沒動靜,肯定早在他背後睡了。

可結果等他一回頭。

發現床頭櫃的小燈下,鄭梟在他停下書寫時便早早發現等著他一樣,一雙黑瞳直直把他望著,聲線低低啞啞。

“還寫嗎?還是休息。”

昏暗的燈光下,邵欽看著他竟有一時的語塞。

心中終於還是陷下一塊,穿著睡衣慢吞吞放筆朝床榻過去。

鄭梟快手快腳放下被他看到三分之二的書,方便邵欽鑽進來的被子都主動幫他掀好。

邵欽覺得他無微不至照顧小孩子一樣的架勢有點好笑。

但也沒說什麽,隻是遂了他的意沿著掀開的地方也鑽進去,問他。

“還沒困嗎?”

其實邵欽能看出鄭梟已經很困了。

但少年人依舊搖頭隻說等他。

邵欽也就稍稍拿背對他,露出自己帶著星點咬痕的肩頸側過了身:“那你幫我捏一下。”

鄭梟立刻把書放到床頭櫃上,示意邵欽直接趴在枕頭上也可以。

邵欽樂得照辦。

平時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寫完自己睡覺,偶爾碰上有鄭煜在的情況,叫鄭煜幫他捏,鄭煜也不肯,非陰陽讓他實在難受就別寫了。

反正又不缺錢,勞神傷命。

所以邵欽享受到現在這樣的待遇還是頭一次。

鄭梟從背後幫他捏,其實可以直接坐在他後腰。

但這人大概是怕把他壓著了,寧願一直佝僂委屈著自己那麽高的個子辛苦彎下來,也要騰空分開膝蓋跪在他身側兩邊。

鄭梟本以為邵欽跟鄭煜見完麵,怎麽也會稍微跟他聊兩句。

比如問問他當年的事,說說他和鄭煜的會麵是什麽結果。

為什麽回來,又為什麽不趕他走。

鄭梟既不認為鄭煜會在輕易在這件事上退步,也不認為邵欽會為了他跟鄭煜絕交。

可結果沒有,什麽也沒有。

從邵欽進門到現在被他按得愜意偏頭合上了眼,半句相關的話題都沒有。

正當鄭梟以為邵欽要就這麽睡過去。

邵欽卻是忽然冷不丁:“你哥哥對我們兩個搞在一起非常不高興。”

鄭梟幾乎瞬間緊張,所有困意消去大半:“……我知道。”

“如果我明天就讓你回家,你打算怎麽辦?”

鄭梟喉頭發緊,按摩的動作明顯變慢:“……我會先回去,但還會接著來的。”

“我就是不見你,你又怎麽辦?”

“等到你願意見我為止。”

“要是一直不願意見呢?”

“那就一直等。”

“就算現在我暫時跟你在一起,以後還是可能碰到其他喜歡的人,這樣也要喜歡我?”

“……”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不要了。”

所以潛台詞是鄭梟覺得自己控製不住。

邵欽卻慢悠悠:“那說不定也是可以的,我跟你哥也聊好了。”

人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充滿念想。

他覺得自己先前之餘鄭梟,就是這種東西。

一直得不到,所以一直抱有幻想和渴望。

說不定讓孩子自己拆開糖衣,真正嚐進嘴裏,知道是什麽滋味,也就慢慢放下了。

鄭煜是經常談戀愛的老油條了。

對這種心理搞得不要太清楚,就連很多女生對他時不時都會這樣。

自己沒鬆口之前,怎麽決絕地拒絕都能堅持。

一旦答應被她們追到,興趣立馬打了個對折,發現男的也就那麽回事。

“……所以哥哥是同意了我先待在你這裏嗎?”

哪怕隻是緩兵之計,鄭梟也有點不敢相信鄭煜點頭的這麽輕易。

邵欽從始至終沒睜開眼,卻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般:“他不同意怎麽弄啊,又不能真跟我絕交。”

鄭梟沉默兩秒。

終於拿出點能考上A大計算機的聰明:“……是答應了他什麽條件嗎?”

邵欽夾雜笑意“嗯”了聲沒藏。

“答應他跟你搞在一起的時候不喝酒,然後他象征性跟我絕交一個月。看情況要不要兩個月,一口氣把時間說長了他怕自己堅持不住。”

鄭梟依舊沉默:“……就這麽簡單嗎?”

邵欽:“?”

這話說的,邵欽頓時睜開桃花眼斜上來睨他:“哪裏簡單了?不碰酒對我來說犧牲已經很大了好不好,你要是不好用,我馬上把你蹬了。”

鄭梟一下感覺自己暈暈乎乎的。

都不知道是困的,還是被事情順利高興的,亦或是提及c事不好意思的。

他又開始緊張問邵欽:“那昨天晚上算好用還是不好用?”

雖說從邵欽給出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很不錯的,但鄭梟總怕自己埋頭苦幹的技巧不夠,比不上別的人。

邵欽本來不想說太多。

但看鄭梟患得患失的小可憐樣子,終於還是動手拍了拍旁邊的枕頭,示意他別按了和自己一起躺下。

鄭梟的困意早被話題衝淡了,完全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邵欽要他躺,他立馬給兩人扯好被子,距離極近對著那雙桃花眼躺下。

邵欽就維持著趴在枕頭的姿勢,和他一正一反側頭對視。

笑意盈盈給這對兄弟互相八卦:“你哥嘀嘀咕咕,跟我繞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在快走之前問了。”

鄭梟不明所以眨眼:“問什麽?”

邵欽桃花眼一彎,勾起薄唇便低聲:“問爽不爽。”

“!!”

當時在便利店的屋簷下。

眼看外麵風雨飄搖,雨勢越來越猛,鄭煜約的網約車也離他們越來越近。

鄭煜兜圈子半天,反複向邵欽確認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邵欽都說不走,要回家。

鄭煜當時聽了悶悶低著腦袋,也不知道自己哼了聲什麽。

邵欽讓他聲音大點。

又不是沒吃他投喂的晚飯,怎麽還說個話連人家下雨的音量都趕不上。

然後鄭煜才點點閃著眸,賭氣一樣猛然抬臉看他:“我說鄭梟是怎麽給你弄得這麽爽!讓你一晚上不回去都舍不得!!”

邵欽:“?”

他當時一下就被氣笑了:“什麽啊鄭煜,你這到底是吃醋,還是不信你弟弟跟你一樣天賦異稟?”

當初鄭煜開葷,沒被人家姑娘發現是第一次,還得到特別好的評價,愣是擱他跟前嘚瑟了好一陣,覺得自己厲害得不行。

現在多出個鄭梟跟他一樣厲害就讓他不高興了。

鄭煜直接鬧情緒把臉側開:“反正我不信。”

邵欽還在笑,一直在笑。

而且越笑越好笑。

鄭煜竭力讓自己咬牙。

但最終還是在網約車出現在街道雨幕的盡頭時,沒能堅持住再次將臉扭回來問了,吞吞吐吐又惱羞成怒:“……到底爽不爽!”

鄭梟感覺自己手心都要出汗了,就那麽側躺在邵欽桃花眼的倒影裏等待審判:“所以你……回答的什麽?”

邵欽又是好整以暇朝他勾了勾手指。

鄭梟蓋著被子趕緊幾下挪動身子,剛把自己耳朵乖乖遞上去,就聽邵欽薄唇輕啟說。

“不想下床的程度。”

鄭梟:“……!!!”

整張臉頓時紅了。

而當時便利店前鄭煜的反應自然是更加不爽,還要跟他強。

“……”

“你就是第一次沒什麽見識,他他媽的毛剛長齊的土包子,懂個屁。”

邵欽樂得不行:“那你想怎麽樣,下次邀請你圍觀?”

鄭煜慪得都要慪死:“滾,反正我不信!”

說完過了兩秒,要和他“絕交”那段話也是這時候宣布的:“決定跟你絕交一個月。”

邵欽都沒猶豫:“行啊。”

鄭煜看著越來越近的網約車又補充:“這一個月你不許喝酒,不然就兩個月。”

邵欽直接笑彎了眉眼:“我倒是沒什麽,就怕兩個月有點太久你自己挨不住,到時候下不來台。”

鄭煜真是全身火化也要留下一張嘴還在的程度。

惡狠狠嘴硬拉開車門:“……少管我ok?隻要看見鄭梟在你邊上晃,三個月我都能挑戰!”

完了上車,估計自己還在生悶氣。

又開始拿微信給他發消息。

【今天狗男男散夥了嗎:我要開始造你謠了,你等著吧:)】

於是第二天有關邵欽的八卦,圈子裏就又傳遍了。

說是邵欽徹底轉性,不挑食到連高中生都睡,大家以後想衝直接上就完事了,各憑本事博得美人笑。

有躍躍欲試者問消息從哪兒傳出來的。

傳八卦者,皆是胸有成竹神秘一笑,報出鄭煜的名字,然後:“消息保真。”

但真正讓鄭煜心情大好的也不是這些。

而是第二天邵欽睡醒,在手機看到他發來的新消息。

【今天狗男男散夥了嗎:我爺爺玩完薑婉卿報的輪渡回來了,你把他心肝寶貝搞了,你死定了邵欽,呲牙.jpg x3】

作者有話要說:

《絕交》《消息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