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校長室, 邵欽是脫完馬甲一頓爽高興自己走了。

可留在裏麵的其他人卻不得不統一戰線——為了不幹擾孩子們接下來一周的學習生活,暫時對其他學生保密,不公開邵欽筆名。

畢竟這幫孩子本就一大把都是River粉絲。

要是等River已經走了再告訴他們邵欽是River也就算了, 看不見人, 估計興奮個幾天也就被枯燥繁忙的高三生活壓製回去。

可如果River就在身邊的時候,你告訴他們邵欽是River。

光看此刻沙發上駱明恍惚的反應便能預測, 接下來一周大家的“軍心”之渙散可想而知。

所以連主任和齊校長當機立斷, 在趙簡宇的事情處理完後,第一時間便對在場諸位傳達了思想。

甚至就連River新書手稿已經交了這事,都不是他們主動對梁齊安說的。

是正好一眾人攜手進食堂,碰見了梁齊安和他身邊幾個學生正嘀嘀咕咕,像還是對之前River需要延遲交稿的事情有些耿耿於懷意難平。

一見著鄧止維就忍不住又湊上來,問他還知不知道別的消息, 比如River會不會繼續延遲之類。

因為之前River延遲的消息就是他說的!

鄧止維平時又都是一副笑臉, 學生們拿他當朋友, 沒人會因為他是助教顧忌不敢追問。

可幾個學生得到不會繼續延遲的答案。

又開始打破砂鍋,問鄧止維和River到底認不認識、什麽關係, 既然總能知道第一手消息, 那多半還是有點門路在的吧?

問來問去, 鄧止維終於是被問投降。

第一次體驗到太和善的壞處,他就應該和霍巍、張棲雅一樣,繃著臉才好。

於是幾人一番眼神交流對視。

一致決定還是先透點口風出去, 安撫一下。

鄧止維飛快想好說辭。

“我沒什麽門路,隻是因為你們這段時間沒手機上不了網。River的新書不延遲了, 就在今天上午, 他的出版社已經在外網宣布了收到手稿的消息, 我們也是在校長室跟你們齊校長八卦了才知道。”

果然當場幾個學生眼睛就亮了。

邵欽和鄭梟便又正好在這時候出現。

眼下一桌人分為兩派。

不知道的, 正激動探討著新聽來的消息;知道的,則深藏功與名默默在旁邊聽著,彈幕差點沒被笑死。

【感覺在看一種很新的修羅場就是,doge】

沒什麽意外。

鄭梟乍一下聽見River提前交稿的消息很是驚訝。

可看著他驚訝,梁齊安也驚訝,一時沒顧上多想便脫口而出:“邵哥今天上午也去校長室了,我還以為他已經告訴你了!”

畢竟鄭梟也喜歡River的事眾所周知!

【弟弟:嗯嗯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邵欽:我……其實已經說了!!】

眨眼的功夫,餐桌上所有人便都開始望著邵欽。

不知道的是真好奇,知道的,則多少有些看好戲忍笑。

邵欽自己舉著筷子,也是被梁齊安猝不及防的一下說住。

他既不想說假話騙大家,又不能現在就給大家承認,正愁不上不下盯著餐盤卡殼,想不出合適開脫的說辭。

旁邊鄭梟居然就已經為他想好了。

並且說得認真:“可能他中途走得比較早,齊校長是後來才說的。”

鄧止維當時就有點樂了,低頭死勁藏嘴角微妙的笑。

彈幕則是一大片的“好家夥”。

【是我的問題嗎,我怎麽好像又狠狠磕到了?2333】

【顯然不是,我已經嗑拉了,弟弟是真的很行,偶像攻略進度條正式啟動!doge】

在萊鳴,一切有關River的消息都像滾雪球。

不少學生原本隻是端著餐盤從他們旁邊走過路過,都要冷不丁被相熟的扯住胳膊叨叨上兩句。

這不叨叨還行,一叨叨就是沒完沒了。

一個接一個亮著眼睛想要擠到他們這桌聽詳細,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鏡頭底下。

真是什麽小粉絲的彩虹屁都出來了,各種對River作品的閱讀理解齊飛。

饒是邵欽這種見過世麵的,也在好幾次聽見大家對他隨手寫出來的東西瘋狂過度解讀時,沒繃住嗆了幾粒飯到嗓子眼裏。

鄭梟前腳還聽大家討論聽得全神貫注,後腳發現他咳嗽,立馬抽身過來幫他擰礦泉水。

隻是邊擰,邊還忍不住豎起耳朵頻頻回望,生怕自己錯過什麽同好交流。

那“求知若渴”的模樣。

邵欽咳得更厲害了,直擺手說自己沒事:“你跟他們……接著聊。”

擠到最後,被“拽”到餐桌的學生越來越多,座位肉眼可見開始告急。

邵欽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當麵聽大家這麽死勁聊他有點影響消化。

隻等又一個學生端著餐盤開始著急沒地方坐。

邵欽當機立斷端著自己的餐盤,從鄭梟身邊起身:“坐這兒吧,我去背後那桌吃。”

鄭梟一開始還有些皺眉。

可緊跟著鄧止維、朱哲他們四個助教也從座位上起來了。

示意大家不用理他們。

繼續聊得盡興,吃的盡興,他們幾個助教就不插中間打擾了,和邵欽一起去另一桌。

一般來說,鄭梟肯定是要跟著邵欽一起去的。

結果今天孩子居然隻是多看了邵欽幾眼,確認他不會一個人落單吃飯便重新投入了熱烈暢聊的戰局。

彈幕又是要被笑死。

【大家放著River本人不理,一頓狂聊River的書可還行,doge】

【這不跟微博好多明星粉絲群一樣,您的正主River已經被踢出群聊,呲牙.jpg】

【就是說,之前我還挺著急弟弟不知道邵欽馬甲,但現在突然又不急了,覺得弟弟不知道也挺有意思嘎嘎嘎嘎】

【太典了,也不知道弟弟等到綜藝結束,知道邵欽就是River會不會腸子悔青hhhh】

【建議這段單獨截出來,適合到時候反複播放為孩子們公開處刑,doge】

另一頭隻剩幾位助教的餐桌上。

從邵欽公開筆名到現在,他們內部還一次都沒私底下打過照麵。

眼下沒了學生,正好方便他們說話。

張棲雅看著前後這喜劇效果拉滿的場景。

首先便揶揄:“這就是我猜到了你肯定有馬甲不簡單,也不敢往River這種級別的作者身上猜,突然就很理解你為什麽之前一直藏著掖著不說。”

但凡咖位小點,也不至於有這麽多顧慮。

可邵欽隻是四兩撥千斤打趣回去:“不藏著掖著怎麽辦,逢人就拿大喇叭宣揚,誰罵我,我就跟說我筆名?”

張棲雅沒好氣睨他。

一聽就知道邵欽這是不想正麵回答她,索性識趣不再接著追問。

倒是朱哲還興致盎然的很。

本來之前他對邵欽的濾鏡就已經非常迷弟盲目,現在一知道自家大腿不僅顏好,裏麵芯子還是實的,頓時更加耀武揚威起來,走路都帶風了。

覺得他大哥這哪裏是裝了一肚子墨水,完全就是裝了一肚子金疙瘩!

上來便咬牙表示,等到時候綜藝結束回班裏,看他狠狠給那幫瞎了眼的傻逼突突一頓。

說完,小炮仗還狠狠瞪了眼身邊那幫傻逼的“傻逼頭目”鄧止維。

鄧止維被他瞪得又是笑,完全不生氣。

邵欽見朱哲隻是瞪他,卻沒和從前一樣進一步遠離。

便猜鄧止維大概也是和朱哲攤牌了,讓朱哲知道了他平時和幫裏那幫人待一起隻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舉措。

相比起來,霍巍最簡單。

竟是難得自嘲開起了玩笑:“本來因為之前誤會你的事,我還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但現在看來你不罵我,你那麽多粉絲應該也會幫你罵我。”

“又狹隘了小霍同誌。”

邵欽很是語重心長站在過來人舊貴族的角度,為他這個還沒適應“規則”的新貴族進一步剖析。

為什麽人人愛錢?不就是因為有錢可以不用在意99%的糟心事。

看起來好像總是窮人更加計較,有錢人更加慷慨大度,可其實人性都是一樣的,隻是因為有錢的人沒那麽容易被動搖根基罷了。

不影響自身根本利益的事當然不會在意。

可一旦你真讓這些人處於被動。

他們往往因為手握權利,做出的事比窮人駭人聽聞瘋狂多了,誰又比誰高貴。

“所以你也不用再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起碼現在,我應該比在座各位加起來都有錢吧?”

邵欽用著肯定的語氣問著詢問的話,甚至直接現身說法起來,告訴霍巍:“以後你要是看我太有錢不爽,還能接著去我宿舍搜煙,反正不影響我接著有錢。”

【……艸!】

【《反正不影響我接著有錢》】

【比在座各位加起來都有錢,典,太典了,大拇指.jpg】

【是我大意了,原來邵欽才是bking大魔王哈哈哈哈】

【邵欽:好吧,那就讓我來教教大家如何當一個合格的有錢人叭,可愛.jpg】

【看似大度開導人,實則一波bking炫翻天,doge】

【小霍:我謝謝你哦2333】

吃完飯,邵欽一個人悄悄摸去吸煙室抽了根煙。

抽完剛準備慢吞吞跑一趟廁所,就被不知何時找過來的駱明攔下。

孩子作為學生隊伍裏除開趙簡宇以外,唯一一個知道邵欽身份的人,此刻明顯有些麵對大佬的不自在。

邵欽估摸他有話想說。

幹脆一揚下巴,又把人領吸煙室去了。

回來都回來了,他其實有點嘴癢,還想接著抽一根。

可駱明也不是鄭梟。

邵欽覺得自己還是稍微克製點好,隻能強迫自己把伸進口袋摸到一半的手收回來,閑閑倚靠在身後的玻璃牆壁上。

隨後聽完駱明的開場白,他就明白了。

原來孩子是想給自己匯報今天齊校長拍板決定下來,駱明將受到的處罰。

早上的校長辦公室。

在邵欽錘死趙簡宇離開後,駱明主動坦白了自己“幫凶”的罪責。

其中雖然隱去了趙簡宇拍攝照片的具體內容,隻是統稱為“鄉下老家的照片”。

但趙簡宇出於好玩,對駱明家人謊稱自己是“校報回訪人員”的誆騙鬼話,已經足夠讓彈幕震怒。

前有偷東西抵死不認,後有用心險惡脅迫同學。

公屏不少彈幕因為駱明做下錯事背後的原因,都快心疼死。

但就像邵欽之前說服霍巍的,再正當的理由也不該成為做錯事的借口。

所以彈幕們一邊心疼,一邊又知道處罰在所難免。

問題就在於具體怎麽罰上。

好像無論萊鳴罰輕還是罰重,他們心裏都覺得有些別扭。

直到駱明緊跟著提出那天在連主任隔間,邵欽對他給出的說法和方案。

他說邵欽不認為自己應該因為同情,免於追責,但同樣不認為,大家有權利強製責罰他什麽。

所以邵欽承諾,他會找萊鳴協商,把學校關於駱明處罰的部分,留給駱明自己。

駱明可以在事情沒結束前考慮幾天。

無論最終考慮的結果,是認為自己該被開除、記大過、還是什麽處罰都沒有,邵欽都會無條件支持他的決定。

當時話音落下,公屏上的彈幕頓時茅塞頓開。

原來他們別扭的點就在於,如果駱明做了錯事,是因為無法麵對自身的問題事出有因,那麽這場判決的最終裁決人也就不該是別人。

應該是駱明自己。

【牛逼,邵欽真的牛逼,我悟了,大拇指.jpg】

【果然還得是咱實體銷冠,全給你整得明明白白,掙那麽多錢就是應該的!尖叫.jpg】

而駱明這幾天思考出來的成果。

是他其實也知道這件事如大家所說可大可小,隻是這一次他選擇了“大”。

讓萊鳴給他記大過處分。

“但不是隨便可以撤銷那種,我希望它能一直留在我檔案裏。”駱明當時在辦公室是這麽對齊校長說的。

可彈幕其實有點不忍心,都在讓他冷靜。

處分留檔,在他一個高中生看來可能沒什麽。

可其實的的確確影響著後續很多,比如學校錄取、考研錄取,甚至可能以後駱明有好的機會出國留學,檔案裏有汙點也會是致命的一票否決。

包括未來工作競爭大廠、競爭考公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別說他這處分記的還是“偷盜”。

齊校長和連主任也皺眉反複向他確定,闡明利弊,是不是真的要這麽處理。

可駱明自己很堅定。

說處分留檔是他現在最高能承擔下來的處罰,他怕這次不奔著讓他記憶猶新處理,以後他還會因為別的原因,一念之差做出他更加承擔不了後果的事。

彈幕看到這裏都覺得非常唏噓。

因為不管讓誰來看,都會駱明這是飛來橫禍。

甚至駱明自己都這麽覺得。

可每當他心中不平,他都會回頭看看邵欽。

邵欽全網挨罵何嚐不是飛來橫禍?

一人麵對千軍萬馬的誤解,需要承受的心理壓力比他大千倍、萬倍。

直接公開筆名解釋或許有用。

但現在來看其實也就是馬後炮,想罵你的人,在真正心悅誠服了解你以前,隻會變著法地在你身上找漏洞。

如果邵欽在最開始就攤牌他是River。

隻怕不是把他洗幹淨,而是讓River這個筆名跟著他一起被泡在汙水泥潭裏。

駱明自覺如果遭受這一切的人是他,他肯定崩潰躲在家裏根本連門都不敢出,更別說還來上什麽私立高中的直播綜藝。

所以就像邵欽說的。

明天等著他的很可能不是困苦過後的平靜,而是更加難捱的困苦。

所以他堅持認為自己應該“長點記性”。

挺拔的少年站在他的校長、年級主任,以及直播的攝像機前,字字珠璣,以最大的誠意毫無保留剖析著自己的內心。

仿佛一夜之間再不複往日校園象牙塔裏的青澀。

連主任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眼眶發熱,微微避開鏡頭偏過了頭。

她自責自己沒有盡到年級主任的義務,保護好這些孩子,卻也為這些孩子的成長自豪。

彈幕看出連主任的難過,全在“嗚嗚嗚”安慰她。

【經過這一次,駱明以後肯定會出息的!連主任不要難過15551】

但同時也有人不解。

全年級那麽多人,誰也不知道駱明就是貧困生,那趙簡宇又是怎麽知道的?

【總不能是自己偷偷翻了學生檔案吧?裂開.jpg】

【全年級這麽多人,這得翻到什麽時候,不太現實吧】

【但沒別的解釋了啊,駱明平時住校又不回家,也沒什麽機會知道了】

在那時候,偷翻檔案已經是公屏彈幕所能想到最惡劣的行徑。

直到朱哲和霍巍從沙發後麵拎出好幾個裝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盡數倒在趙簡宇麵前的桌上。

所有彈幕當時就看呆了。

也許在幾年前大家還對針孔攝像頭不熟悉,但近幾年頻發的社會新聞,絕對能讓大家一眼認出來。

【我日了,什麽東西啊,這些該不會是趙簡宇裝的吧???疑惑.jpg x3】

然後不用任何人回答。

光是趙簡宇瞬間慘敗的臉色便足以說明一切。

當時一直坐邊上旁聽的趙忠就懵了。

如果說之前出於報複心理拿邵欽的東西,他能忍,後續出於好玩,拍同學家裏的照片威脅人,他也能閉著眼睛退一萬步說服自己,趙簡宇是他親侄子。

但等眼下針孔攝像頭一出。

無論是他,還是跟他一起來的律師團隊,瞬間全都繃不住,連問這些東西是裝在哪裏的嘴都張不開。

霍巍已經推著眼鏡告訴他:“趙簡宇把這些針孔攝像頭,無差別安裝在萊鳴所有男女生宿舍的燈罩裏。”

【!!!!??我操?這還是個人??】

趙忠當場就有點頂不住想找自己的速效救心丸。

連給趙簡宇兩腳,質問他為什麽要做這種蠢事的心力都已經沒有。

還是他身後的律師勉強鎮定開口:“萊鳴難道不會每學期,定期讓保潔把宿舍的燈罩拆卸下來清洗嗎?”

齊校長自然也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問題,隻是結果很可惜。

他皺眉對今早的調查結果進行闡述:“我們也已經找到宿舍裏的保潔了解了具體情況。”

其實這些攝像頭在最初,根本也不是趙簡宇自己想裝的。

他雖然蠢壞,但還沒有心黑到要主動去做這種事情的地步。

所以恰恰就是學校裏負責清洗燈罩的保潔出了問題。

一個在平日完全不起眼的駝背老頭。

是他首先因為長期和這些光鮮亮麗富裕學生們相處在一起,心態失衡,產生了陰暗的窺私欲,購入一大批針孔攝像頭,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給每一間宿舍全都撞上了攝像頭。

隻是他在裝到男生六樓走廊深處最後一件宿舍時,正巧被寒假途中折回學校拿東西的趙簡宇撞破了。

老頭非常害怕趙簡宇揭發他。

趙簡宇一開始也的確是想揭發他。

畢竟一個給全校宿舍裝攝像頭的變態老頭是被他抓到的,免去了大家即將遭受的無妄之災,這事要是說出去有多酷啊。

但電光石火間。

一個小小的念頭冷不丁爬上他的心頭。

反正裝都已經裝了,他先自己看一會兒再揭發,應該也沒關係吧?

本該成為屠龍的少年,瞬間顛倒成為龍。

天知道趙忠當時聽到這,太陽穴突突得有多快。

終於再顧不得體麵,眼底充血,直接上前一把將癱軟在椅子上的侄子揪住衣領拎起來。

“趙簡宇你是不是瘋了!!這有什麽好看的你說給我聽聽??!”

“就沒想過這麽天大的事萬一要是被人發現,你會落到什麽結果嗎??嗯?你才十七歲啊,你到底怎麽敢!!!”

麵對舅舅的質問。

趙簡宇自己也是痛哭流涕,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跑不了了。

那種被莫大悔恨席卷、無法麵對後續刑法的恐懼,無止境地衝刷著他的四肢百骸。

好像他在他媽媽的無條件的庇護下,從小做了那麽多荒唐事長到這麽大,終於第一次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麽寫。

口無遮攔便將內心最深處的話喊出來。

“我以為如果被人發現,全推保潔頭上就行了!!誰叫駱明那段時間剛好惹了我!”

“誰叫我讓人幫我倒水,隻有他不聽我的話……”

那一刻,全場寂靜。

就連一直沒停止過辱罵的公屏都暫時陷入死寂。

所以。

趙簡宇之所以能知道駱明是貧困生,是看了駱明在宿舍房間裏的監控……

而他前前後後鬧出這麽大的事。

居然隻是因為他奴役同班同學倒水,而駱明沒有和其他學生一樣順他的意……

這下別說旁的人,就是趙忠都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陡然失去力氣。

如果不是身後律師上前攙扶及時,隻怕他要一頭撞到趙簡宇坐的桌椅角上,直接在他侄子麵前一命嗚呼。

這件事,毫無疑問在全網掀起了極大的聲浪。

有關青少年教育、有關金錢階級、也有關未成年人保護法,以及人性究竟本善還是本惡。

有人認為趙簡宇會有今天,是各方麵合力,相互作用慣出來的結果。

有他不斷幫忙掩蓋錯誤的家庭,也有那些配合掩蓋的官官相護、金錢賄賂的不良風氣。

但有的人卻迅速回想起近年好幾起讓人膽寒的未成年人奸殺案。

認為有些孩子犯下窮凶極惡,卻能麵對鏡頭麵不改色、毫無悔意,是天生的惡魔。

讓人完全不敢深想他們的以後,也根本不相信僅僅通過那麽幾年的勞改,就能讓他們改過自新,換來好果。

而在後來A大文專這次實踐課的結課作業裏。

邵欽不用再隱藏,直接非常符合他個人風格地構思了一樁校園殺人案。

在故事裏。

“孩子”這個代名詞,失去了任何的褒義和貶義,僅僅作為一麵鏡子。

映射著家庭,映射著社會。

如果一個孩子出了問題,那麽其實不是孩子出了問題,至少至少也是他的家庭出了問題。

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天生的惡魔”,其實也不是“惡魔”本身出了問題。

而是這整個從下到下的體係,沒有讓“惡魔”們受到力度足夠引以為戒的處罰和教化。

所以在末尾揭示凶手時,邵欽這樣寫道:

【對於心智尚未成熟、三觀尚未定型,且沒出過社會的學生來說,好壞皆在一念之間,幹出多蠢、多沒有邊界不可理喻的事都不足為奇。】

【這種“惡”不經雕琢,最是讓人毛骨悚然,卻也最該值得反思。】